《奇人异士传》（一）(2)

那少年战战兢兢，向四下拜了一拜，低声道：“在下苏盛，无意惊扰真仙，此番入山，实乃家中已无半分余粮。饥饿难耐，方才多有冒犯。”
见四下无人应答，苏盛方才直起腰身，从背后解下猎弓拿在手里。
这苏盛虽只有十七八岁，却射得一手好箭。凭借这手技术，他早已是十里八乡间有名的猎户。他剑眉星目，身形挺拔，虽稍显稚嫩，却也看得出不凡之处。
只见苏盛蹲下身，仔细查看着地面上野兽留下的痕迹。数息之后，他选定了自己的目标，一头鹿。
依据脚印，苏盛估计这头鹿刚走不久，应该还在附近活动，他背上猎弓，压低声音，在长草的掩护下沿脚印摸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苏盛来到一条小溪边上。他俯卧在林中，欣喜地打量着不远的溪——这只雄鹿健硕匀称，光滑的细毛像锦缎一样，明亮的眼睛如同耀眼的星辰，细长的小腿如同金手杖一般。
它那一岔岔支立着的犄角，显得那么倔强、刚硬。它那细长的脖子，挺立着，象征着不屈，它那波浪形的腰，披着淡黄色的毛皮，四条直立的腿，似乎聚集了它全身的力量。

如此一头上好的雄鹿，在平日里也值得上200两左右，不仅可以用来填饱苏盛的肚子，剩下的肉、毛皮、鹿茸更能卖出一个好价钱，帮助他购买其他一些生活必需品。压制住心头的杂念，苏盛轻展猿臂，拉开弓，瞄向那头对命运一无所知的雄鹿。
然而，正当苏盛准备放出箭矢之时，他发现，那头鹿恰好转过头，望向自己。而在那双眼眸中，原本应该是瞳孔的地方却被一圈圈重叠，交织的血色“圆环”所取代。
在看到那瞳孔的瞬间，苏盛感到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事物扼住了自己的颈部，令自己僵立在原地。一阵细碎的呢喃在耳畔响起，令苏盛脊背发凉，宛如暗夜中有人在背后朝着自己的脖颈吹气一般。难以掩盖的恐惧从他的脊髓中渗出，化为森然的寒气，似要将他的血液全然冻结。
“砰……砰砰……”
一片沉寂中，苏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声音。直到数秒后，苏盛才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当他再度看向那头野鹿时，却发现它的瞳孔毫无异常。
“唦……”
来不及再多打量，那头鹿已然离开溪边，迈开腿，向着山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