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第三个愿望39(6)

医生一口气说完指了指家属签字的地方，“如果觉得没问题你就抓紧签字吧。”
“……好，好，”周深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他只知道自己应该签字。他拿起笔，看着笔尖颤抖地凑到纸上，这一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些年来他写过无数次自己的名字，在各式各样的地方签过字，照片上、杂志上、晚会签名墙上、海报上、重要文件上等等等等，但就在这一刻，他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怎么写，甚至恍惚到记不起来自己叫什么了。
“妈妈，”周深看向周妈妈，有些可怜的问她：“妈妈，我叫什么啊？”
最后写好的名字仿佛忘记了以往的那些肌肉记忆，歪歪斜斜地像是一个小朋友的笔迹。他看着再次紧紧关闭的手术室大门，突然就腿一软，还好沈爸爸在旁边一把扶住了他。
周深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害怕过。他根本无法接受你不仅仅会消失在他的世界里，甚至有可能会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他根本不敢去预设这样的场景，因为此刻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完了。

他看向两个妈妈，好像一个小男孩一样满脸乞求地问道：“妈妈，莉莉肯定会没事吧？妈妈，我……该怎么办啊？”
他明知道没有人能给他保证，但就是固执地要听到“她没事，没问题的”这样的回应。可他自己心里也完全没底，不知道该不该信，但就是想听到这样的保证。明明平时看起来已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大人了，可在发现自己的精神内核要不见了的时候，还是一瞬间失去了所有伪装的成熟和冷静。
就好似一个人，是为了保护些什么、维护些什么才一直十分努力地去成长和进步，但假如这个理由突然不存在了，就会一刹那恢复到初始状态了。
半麻之后你终于渐渐清醒了过来，因为疼痛感消失了。那个穿着校服的沈莉也已经不在了，清晰可闻的是手术台旁边的监控设备发出的“嘀嘀”声。
你抬头看到刺眼的手术灯，于是又低下头来。身边的麻醉师可能以为你是看到上边挂着好几个输液输血的袋子了，弯下腰来温柔地和你说话：“沈莉，沈莉，你能听见我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