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师】草木棽丽，致远香馨(4)

“那么，我扮演的博士，在你看来还满意吗？”博士嬉笑着问道。
但是莱娜显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打算，自顾自地继续慢慢说道：“在我看来，你选择了留下来，并没有真的一走了之，并不是出于责任——因为你根本不认识这里的人，又何谈责任呢……你只是，只是选择了勇敢。”
“你的选择正是由于你生性如此，从这个角度说，你其实没有扮演任何人，只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如果要问你扮演的博士和之前的博士像不像，我只能说完全不像，而且差了很多很多，之前的博士比你更加冷酷，更有效率。但你依然是一个合格的领导人，只不过对我们来说，是完全崭新的领导人。我相信，如果真的要对比的话，包括我在内的大部分干员都会更喜欢和信任现在的你，我们也愿意在你的领导下，为了罗德岛，为了自己的生存，为了大家的未来而战。”
是的，在博士刚刚被从切尔诺伯格救出的时候，罗德岛乃至于整片大地都危如累卵。表面上小有风浪的水面下涌动着看不见的，危险的潮汐暗涌。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博士不挺身而出的话，罗德岛如今恐怕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和现在的安全，稳定相去甚远。他知道，他也愿意为了罗德岛的大家去奋战，他只是想要得到肯定，又有谁能够去责怪他呢？

正如诗中所描述的那样，天地不仁，唯爱已矣；你不知道，我不怪你。
只是，只是啊，你若知道，该有多好。
好在这艘船上，还有这样一个温柔的医者在，愿意倾听患者的苦难，愿意安慰，愿意共情；正因为有她在，罗德岛的人们在绝望时也能心怀希望，正因为有她在，在最黑暗的日子里，前路也隐约有朦胧的光亮。
博士相信，总有一天，她的花将不止能够在这罗德岛的小小温室里绽放，那些花朵，将带着她的勇气，她的爱，和她所有的美好一起，冲出这钢铁的桎梏，冲上蔚蓝的天空，在山巅播撒自己的种子，让那希望之花开到依山傍水的乡间去，开到蒸汽轰鸣的城市去，要开得绚烂，开得瑰丽，开得漫山遍野。
到那时，风中都要弥漫着这甜美的香气，自己只消躺在田野之中，周身便是望不尽的花海。你看，那乘风而起的种子，飘飘悠悠，飘飘悠悠，飘到异乡中去，去吧，去吧，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去，多好，多好，那里又将是一片花海……
博士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莱娜侧过目光，看着这个人。虽然他戴着面罩看不清表情，但莱娜还是能想象到，那面罩下方一定是安详而舒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