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前路(25)

忽然，视频的光亮完全消失，坤哥不知何时已栽倒在地板上，他胸口的刀伤不断失血，应当是休克了。
唐琪已张不开冻麻的嘴唇，只能抓紧时间，收集地上的矿土。然而，她双手冻得既不柔软，也不灵巧，插满玻璃碴的僵直手指捻不起轻细的矿土，怎么努力，仍有几乎一半怎么也拾取不起来。
唐琪忽感到一阵急促的心烧，身躯已经冷到了极致，血液开始涌向心脏，在本能地进行最后的自保。
她伏地拾土，长长的马尾不断滑到脸侧，添乱碍事。
猛然，唐琪醒过神来，从后腰拔出小刀，指关节冻得僵直，已无法弯曲，没能捏住刀柄，小刀从指缝溜出，摔到了地上。
体温低到构成生命威胁时，血液会大量回流到关键器官，一处是心脏，一处是大脑，口腔是靠近大脑的头部器官，也是最后能取得热量的位置。

唐琪将指背关节逐个强塞进嘴里，借着口腔的热气软化关节，却也撸了一嘴的玻璃碴和冰血。嘴唇被划破，但早已麻木没有痛觉，只有喉咙里噎满了血腥气。
趁着手上的热乎气儿，她将马尾上的皮筋撸下一段，一手揪着马尾，一手拾起小刀，贴着头皮，一刀将长发整把裁落下来。
马尾根部接近头皮，被汗濡湿，已经冻出冰渣，但发梢还算干燥。唐琪胡乱地搓了搓发尾，揉搓出劈里啪啦的静电细响。
她用马尾轻扫地面，纤细的矿土尘吸附到马尾上。
坤哥已经半天没有动静，像一具融了一半，又与地面冻成了一体的冰雕，可能已经咽气了，也可能还没有。
要救他，唯一的办法是尽快恢复电力供应，唐琪将马尾揣入怀中，咬紧牙关，脚步漂浮地挪回了休息室。
唐琪心烧难耐，周身燥热，是濒死的幻觉，她脱下T恤，连同衣服，马尾，矿土一道塞进了反应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