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拦水阻

小泷叫我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
周围的空气像一汪沸腾的水，医院的单间里，那些疯了的病人抠下的斑斑墙壁，如同我唇上的死皮般恶心。我无声地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想说话。
“姐…”他扒在床边看我，声音是冗长沉闷的低叫，这家伙看起来挺难过的，我想，喉咙里不自觉涌上一团夹杂腥臭的甜腻。
夏天的旧医院装不起空调，我的病服，连同着印着02字样的床单被我们俩的汗水共同浸湿。
泷很怕热，可他没走。那双有些冷的手摸索着我的鼻尖，让那些凝起的细小汗珠黏在自己手上，我发出的一声意味不明的尖叫，又被剧烈的咳嗽逼得咽回了肚子。
“你想说什么？”他说，眼睫毛低低垂着。
泷长得很漂亮，干干净净的发丝也被热气蒸得虚幻起来，他抓着我的手腕，害怕惊醒自己吻的死人一样。
有什么掉下来了吗，我安静地睁开了充血的眼，看到了，是他的泪。
我们笑了起来。
病床上的人吐出一大口黑色的秽物。我又闭上眼了，宛如不成调的嘲笑：
“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