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16)

傻子喊着，跑到王娟院坝外面。
王娟在扫地，扫院坝地上的一大堆东西，扫了好久才扫完。然后拿水泼，地上的鸡蛋清扫不掉，要拿水才冲得干净。等这些弄完了，王娟往院坝外面看，傻子还站在外面，望着自己笑。
“你要我当你婆娘啊？”王娟问。
“啊，你当不当嘛。”傻子点头说。
“你叫啥子嘛，你有名字没得？”
“我，我记不到我叫啥子了。”傻子想了好久，想不起自己叫什么。
“你回切嘛，你回切想，想起来你叫啥子名字了再过来跟我说，说了，我就当你婆娘。”
“真的啊？”傻子不信，问王娟。
王娟把院坝地上的东西都扫了，还拿水冲过，看起来干净得很。但她自己身上的东西一点没弄，头发上，脸上，衣服上都脏的很。她看着傻子，傻子身上也脏的很，但笑着，笑的像是什么东西都跟他无关。
“真的。”
“娟姐要当我婆娘了，娟姐要当我婆娘咯！”
傻子高兴昏了，在田坎上跑得飞快，一边跑一边喊。一脚踩空了，傻子的脚陷进田里面，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拔出来。他接着跑，一路的脚印。
王娟站在院坝门口看，看傻子跑得看不见了才回去。

傻子是有屋的，一个砖瓦房，村子里吃绝户的只占了傻子屋头值钱的东西，房子没得人抢，所以他的屋就留着，只是傻子很少回自己屋头住，房子都老完了，看起来稀烂。屋到底是屋，傻子还是记得到自己的屋在哪儿，他回屋了。
在屋头翻啊翻，屋头值钱的东西都被吃绝户的拿完了，其他的都随便仍地上，乱得很，傻子翻了好久，翻着翻着，他翻出个照片，黑白得，上面三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还有个娃儿。傻子看着照片，觉得很熟，但想不起来了，就觉得以前应该和他们睡过觉。只是突然照片上的两个人都不见了，他就一个人睡觉了，有时候还被娃儿龌尿淋醒的，还有好多人要笑他，打他。傻子不气，他一直笑，但他笑得，那些人都对自己不好。
还好，还好，娟姐说要当自己婆娘了，当自己婆娘了他就可以一直跟娟姐在一起了，可以不是一个人了，可以跟娟姐睡觉了。
傻子想着这个事都笑，照片他没有丢，自己揣着了，然后接着在屋头翻。他这个瓦片屋不大，虽然地上的渣渣很多，还长了好多草，也翻不了好久。傻子也没有翻完，翻了两个屋就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
一个木牌牌。他记得到，好久好久以前，有个女的跟自己说，这个牌牌上面有字，那些字就是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