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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风(2)

厚厚的一沓信纸素白,没有任何点缀。没有洒金,也没有压在上面的鲜花瓣,一种极不好的预感迎面而来,面对将近十年未曾联系的旧人,面前这一沓信纸,他突然有些不敢打开。
看着信纸上面的熟悉的字迹,杨九郎对着烛光看得入迷,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上面写了他从总角之宴一直到而立之年的事情。
想当年,杨九郎一朝殿试,中了榜眼之名,自己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朝着旁边的少年得意的笑着,而他对面的少年则因年少俊俏,赢了探花之名。
青梅竹马的年少爱恋,在此时轰轰烈烈。少年向陛下请了旨,宫里为他赐婚,由当今的皇后做媒,张家准备聘礼。
杨九郎看着家里张灯结彩,仆人剪着双喜窗花,龙凤红烛,家里也为他备下了成堆的金银,就差拟定一个良辰吉日,花轿上门了。
“我和父母说过了,我今生只与你成婚。我不怕什么世俗眼光!”
“嗯嗯!”
合欢树下,一朵合欢花落在杨九郎的肩头,他听着少年予他的誓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比城外的向日葵都要明媚。
一年又一年,朝廷似乎忘记了赐婚这一回事儿,不过对于这就差一层窗户纸的事情,杨九郎并不急性,反而他辞去了朝廷的官职,在京城里的一个书院中当起了夫子。有考上榜眼的人做夫子,书院的学生从不会少。

西南风


就在杨九郎快忘了还有赐婚这事儿的时候,皇帝突然下旨,赐婚探花郎与郡主。
这旨意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劈在杨九郎的身上,他恍惚的放下手里的书,浑浑噩噩的从书院走到张家门口,看见了郡主偷偷来瞧她那个即将成婚的夫君,也看见了探花郎与郡主说笑,似乎早已情移,却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欺瞒。
杨九郎猛地跑回家,将已经准备了四年的婚服剪碎、烧成了灰,灰烬扬在大街上,今朝的状元策马而过,将那灰扑散得分毫不见。
大红色洒金的请帖送到杨九郎手上,他看着手里的请帖,心中一阵好笑又一阵好哭,他笑得似癫狂,哭得近气断,却最终还是穿着添了一抹红的衣服,捏着请帖赴宴了。
杨九郎站在角落里,看着满堂宾客,唯独自己脸上没有半分喜色,他攥着袖中的花笺,对着最前面正在拜堂的少年,默默饮了三杯酒,将花笺留在了桌上,转身离去。
“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
紧跟着,杨九郎大病一场,大夫只说是心病,而由心病引发的寒症与心病一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一连卧病两年,京城里早就忘了还有他这样一个榜眼,人人都在奉承着扶摇直上的探花郎,连带着张家也成了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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