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pete醒来时,船正驶入港口。他挤出阴暗污浊的底层船舱,曼谷的喧嚣迎面涌来。双脚踏上陆地时,他仍然觉得虚幻,一切都像浮沉在海面上的雾气,随时会被一阵风,一束光,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驱散。
他的脚趾抵在不合脚的运动鞋面上隐隐作痛。他从小没穿过运动鞋。穷人家的小孩,会赤脚奔跑在春蓬的海滩,抑或趿着拖鞋在脏乱的后巷,连吃饱都成问题,是不会去买鞋的。外婆知道他要来曼谷,拉着他去街上买鞋。这几年他打黑拳赚了一些钱,也受了不少伤。脚也是,关节肿胀得变形,脚后跟布满大大小小的裂口,粗糙难看,连摊上最大号的鞋都只能勉强塞进去。他后来时常想起脚闷在鞋子里的感觉,就像他的一生,被困在逼仄的笼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