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伟大的作品(7)

杰克想起自己一餐一饭省出来的满屋子画，不由得悲从中来，但比起那个小男孩，自己的成长经历还算幸福。老爹从不对他说教，完全放由他自由生长，但杰克很清楚，每一天的伙食费，都是老爹苦心孤诣营造的直播节目效果中赚来的。老爹那些夸张的呼喊，一半可能是真的，一半是取悦观众。杰克和斯诺聊到，他的艺术启蒙就是周杰伦的歌。据老爹说，捡到他的时候，他怀里有一个MP3，里面全是周杰伦的歌。可以说，他在周杰伦的歌声里长大。而集画的兴趣，最早就是出于对最伟大的作品们的向往。
杰克也曾问道斯诺为何不在安城举办画展，斯诺闻后，面色无奈中夹着一些落寞：“艺术修养和财产多寡并不挂钩，而且富人可不等于闲人，上层阶级甚至会更为忙碌，资本的滚雪球可没有周末。还有一点你可能了解不多，在安城有一项脑内计算机的技术。顾名思义，在大脑里安装计算机，人变得理性如机器人。现在在安城尽是些只知逐利的机器人，举办画展只怕会门可罗雀。“
杰克听完斯诺的描述陷入了沉默。他望向头顶的安城，安城有两种面貌，一面是安城的地上，琼楼玉宇，光鲜亮丽，这一面属于安城人；另一面是地下，也就是构成安城的地基——上万个氦气舱，数万吨钢铁铸成了君堡人的穹顶，金属的冷暗色泽像一场永不散去的雾霾，这一面属于君堡人。安城两面的归属，就和这个社会的资源分配一样，君堡人永远只能拥有次等品。当然有人会不满，但发泄不满的方式不是反抗，而是加入。君堡通往安城的通行证是一次性的，如果没有获得安城的居民证，一旦从安城返回地面，再上去就需要重复购买通行证，而安城居民证的获取，难如登天。君堡大量的中产阶级一生的梦想就是移居安城，纵使一张通行证的价格就抵的上他们工作生涯的全部积蓄。但是移居安城就能得到幸福吗？安城的生活真的是他们想要的吗?恐怕当事人自己也不清楚，他们只是把移居安城的当作一种现实的盼头，就像指引夜行人的明灯，作为支撑他们枯燥平凡的生活的精神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