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上帝(3)

然而，他还是把命运想简单了…在考场上，在别人惊讶的目光下，他坚毅地举起“仅剩”的左手，神圣地捧起试卷，开始大略阅了一遍题。
题目都是他会做的，至少他大概看了一下，70—80％的题型他都是见过的，心中大概有些把握。
于是，他心中复杂的感情升腾了起来：这些题目会，这让自己感到踏实和欣慰——至少自己的学习努力没有白费，证明自己是有能力拿下这套试卷的。至少，这里面的题目他一眼扫过去，里面的题型大都已经重复做了百遍。不能说是“胸有成竹”吧，至少也是小菜一碟。
然而，这盘“小菜”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容易“吃”得下去。于是他复杂的第二种情感升了起来：究竟要怎么才能写完这套试卷？刚刚已经试了一下，右手稍微有意识地用点劲，就疼得受不了。加上已经被石膏固定起来了，用右手活动写东西就压根别想了。
要怎么办？
赵一试了一下，左手根本不听使唤，写出来的东西仿佛不经由意识控制一样。他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本来以为就算不用另一只手，用意志力“控制”牙叼住笔，也一样能够代替任务。

“意志力”在这个世界上的局限太多了。很多人幸运地没有发现这一点，而很多人又不幸地一次又一次验证了这一点。
赵一当然属于后一种人。
从小到大，他悲哀地经历了太多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无力改变。有心为之，然命不许。
赵一苦笑了一下，一边艰难地用左手写下“张三”两个字，一边头脑中反复划过“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这句话。
这句话，曾经勉励过他无数次。今天又是一次。
赵一仍然努力地用左手写着字，一边心里快速地计算和思考着题目。他现在有点理解了霍金先生的伟大，那种“难受”的滋味，不尝过一遍，真的难以形容。
“至少霍金先生不用考试吧？”赵一心里想。他可以自由地选择什么时候思考，什么时候用“仅剩”的肢体动作来完成输出，不用这么赶时间。
于是，赵一开始纠结自己是否比霍金先生更要倒霉。至少在这一刻来说，很可能是如此。
赵一越写越顺，在考试进行了半个小时以后，他的手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僵硬，速度逐渐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