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4）—— 落川

刚下车站，天色已然发阴了，不时滴落些雨珠。站台上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小孩蹲在下面戏闹。预订的马车早在一边等着了。钻进两头漏缝的松木车厢里，一股潮湿的风吹来，带着些许远处湖中鱼藻的鲜腥味。马夫大概不常出车，路上颠簸得要命。街上的集市倒是人流缓缓，但也不见有人说话，只凭着互相熟识已久的默契会意。越过摊贩，微微的潮气逐渐晕染开来，空气更加迷蒙了，只依稀见到微波流转的湖面和再远处已模糊难辨的群山的轮廓。
车到码头，又改走水路，要穿过湖到达山脚。湖面像大理石一般光溜溜的，偶有微风拂过，四周庞然峻峭的林山虽还离得远，却都向湖中央靠拢，仿佛随时会扑将下来，那俯仰之势却沉入冷冷的湖水中，一动也不动了。船夫的桨探入拍出，水面猛然生出凌乱的水花来，有节奏地扑腾扑腾的，颇有一番气势。一桨一桨过去，波纹和水声又都慢慢被氤氲的水汽裹住，传不出去。于是天水一色，都是雾蒙蒙的了，目不能远视，只见船头飘飘摇摇地不知驶往何方。

隐约中闪现出了山脚，和零落依附于其上的遮遮掩掩的民屋，正当定睛，那些景致又化作点点星星，隐匿于雾霭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