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璧衡】与君归24(3)

傅红雪颤抖着手疾点几处大穴，咬紧牙关等着疼痛过去，光明重回，他看着面前的信纸，缓缓拿起凑到烛火前烧掉，猛烈的火舌舔舐脆弱的宣纸，像傅红雪燃烧的生命……
良久，寂静的房间里响起一声压抑的呼唤:无谢……
“一切安好，唯夜夜思君难寐，待归时，与君共赴鸳梦……”花无谢读着信，柔情蜜意溢满心头，情不自禁笑起来:“还真是每日一封。”
说完又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轻轻抚平褶皱，这才打开床头木盒，里面放着厚厚一叠信笺，他恋恋不舍把最新的一封放在上面，又去密室把傅红雪雕刻的七对小人拿出来，躺在床上把玩——红雪许诺每年都会雕一对，不知明年会是什么场景？花无谢戳戳黑衣小人的鼻尖，轻道:“快回来吧，我想你了。”
连城璧独坐静室，目光倾注于割鹿刀之上，距离傅红雪约定之期不过两日，这些时日他与齐衡反复推敲演算，除去胜负不论，民生、民政、民经，关乎兴败盛衰，东晋地大物博，连齐衡都没有把握能在几年之间全盘掌握。
“当以晋人治晋为最佳。”齐衡之言犹在耳畔，“无谢所虑者并非皇权，唯民尔，必不愿以一己私利置民于不顾。两国结盟，休养生息，待他日，天时地利人和，双强合并，谋万民之福，方为大同。臣斗胆问一句，王上初心安在否？”

连城璧缓缓抚过王权之刀，他虽志在天下，可谁不曾有过年少轻狂？傅红雪便是他年少气盛时的意难平，总想与他一较高下，当年结伴畅游，因元若无谢在侧，总不能如愿，如今好容易有了较量，却揣着无边思虑……王权，自由，孰轻孰重？连城璧的目光逐渐从纷乱复杂变得坚定:“以民生忧苦为计，使百姓饥有食，寒有衣，免受战乱流离之苦，这才是孤王天下归一之初心！”
晋历三九三年十月十九，小雪，初晴日，蓬山顶一束烟花腾空而起，伴随着尖锐竹哨声，绚烂开放，西凉河畔伫立的黑色身影蓦然转身，遥遥相望，一只五彩斑斓的纸鸢冉冉升起，傅红雪清绝冷艳的脸上露出微笑——城璧、元若，到底不负相识一场。
西凉结盟的消息八百里加急送回东晋，花无谢钦点左相蔡权率使团出使西凉，叶开随行护送，两朝上下都期盼着见证这一历史时刻。然而，光明所至之处，若有阻挡，必有阴暗存在。
冬月廿三日，蔡权率东晋使团抵达凉都与傅红雪汇合，连城璧设宴款待东晋王君一行，宾主尽欢。其后，西凉大鸿胪领礼部尚书与蔡权等使臣就两国联盟事宜多番磋商，终达成一致。
晋历三九三年腊月初九这一日被永远载入史册，凉晋二国在蓬山签订盟约，从此风雨同舟，共同进退，史称“蓬山会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