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井（三）（完结）(4)

“天狗吃月亮了！”有人在井边喊着。
没有老婆的男人们赤身裸体，扛着女人，整齐地排在井口两边，望着逐渐消失的月亮。而村长像往常的祭祀一样，点燃了线香，三根香歪斜着插在了地上，小孩子们围着香火，跪坐在地，唱着死去的老人们教给他们的咒语，而他们的父母则用最后的力气在孩子们周围欢合以求天地和他们一样引来雨水。
终于，月亮完全消失，仅剩几根火把照亮井口。随着村长的一声令下，两扇女人被分别丢进了两个井口。随着肉体和井底碰撞的声音传来，孩子不再吟唱咒语，男女也停止了欢合，火把渐渐熄灭，线香烧到了底，整个村子都陷进了黑暗与寂静。
一个时辰过去了。
月亮仍没有出现，人们就这样仰着头，看着连星星的光芒都要吞噬的漆黑夜空。
两个时辰过去了。
月亮仍没有出现，但一道光划烂了整片天空。
轰隆隆的声响把地上的石头都震得跳了起来。
紧接着，啪啪的声音响了起来，愈来愈密。
下雨了。

人们欢呼着，小孩子用嘴接着雨，男人女人开始了更疯狂的欢合，任凭泥水沾满全身。
唯独没有哑巴。
哑巴看着女人的血被雨水稀释，流淌到自己还贴在地面的脸上。他用破破烂烂的声音嚎啕大哭，可是却被雷声和雨声淹没。
哑巴哭累了，拖着自己的身体，爬向了沾满血液的两片木板，举起了杀害女人的，父亲留给他的锯子，锯齿顶上了自己的喉咙。
“全都去死。”
这是哑巴一生中唯一说出口的一句话，紧接着，他一下一下地活动起他的手臂，锯开了自己的喉咙，锯断了自己的颈椎，锯掉了自己的头。
没人在意。
人们仍陷在下雨的喜悦里。
整整三天，雷声没听过，雨声没停过。
第四天，雨终于停了。
同时停下的，是村中所有人的生命。
女人被从中间锯开，男人则是首身分离。
白花花的，乱糟糟的，血淋淋的尸体融在一起，架成了一坐肉山。
邻村的黄牙村长赶来了，他看着这神迹，打了个寒战，但还是咧着嘴笑了出来。他回到了村里，叫村民收拾完尸体，把双眼井封死，又找道士做了法。他命令村民们占领这片土地，并嘱咐所有的村民，村中绝不可以再出现木匠，双眼井则一定要在一百年后解开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