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趣闻录(喻魔)(2)

皇上的车走了，它说，梦也碎了。我问，为什么。它从地上站了起来，影子呈现出一个人形，两眼空洞无神。它说，在我成为喻魔之前，我最想成为的人就是古代的帝王，他们拥有绝对的力量，能让我获取一切的力量。但我今天见到的皇上却落魄无比，坐在一辆残破的车上，心里尽是懊悔。原来这就是皇上。我说，万物皆有限度。
喻魔问我，你是谁。我答到，我是一名诗人，我今天来到边塞是为了搜集素材，去写一系列的边塞诗。喻魔说，很好，我很久没有写诗了，我现在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比喻，使用各种形式的比喻，我带着无尽的感伤成为喻魔之后，只想做比喻这一件事情，并且把它做到极致。我前往北极，在寒冬中脱得精光，让寒风把我的躯干刺破，我才知道严寒似刀，我的伤口是刺青。我还想听哭声，于是坐在家门口看着过往的行人，所有人都戴着厚厚的放毒面具，瘟疫裹挟着沙尘暴，我的哭声像春风，在热浪里逍遥。
我看见这个影子失落落得像条狗，它真的变成了一只狗，趴在墙根休息，周围的士兵们还在梦乡之中。
你们别在问了，我刚才说得那些也不一定是真的。你们要再问我，我可不说了啊。我不了解上一代喻魔的故事，但你要问我，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也是一只喻魔。

在那个影子变成狗之后，我也靠在它身旁休息。我做了个梦，梦见了他。他最开始背着一个黑色的包，我知道那是书包。他又坐上一只野兽，我知道那是车，是燃烧汽油的机动车。他戴着口罩，去早餐摊吃一根油条，两碗豆浆，一小碟咸菜。他当时在想，两三年之前所有人似乎都很自由，那时的早餐摊很快，但现在变慢了，口罩限制了所有人的速度，但人们的心里更快了。所以过去还是慢的，他在过去，不怎么和别人打交道，直到遇见那个画国画的竹林少女。他走到教室，补作业，有道解析几何被他拨开面纱，然后他又抄了一份英语作业的答案。他收好所有人的作业，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小会儿，然后就上课了。老师站在讲台旁，讲一篇文言文，然后讲到了川端康成，之后是伍尔夫，然后数学课，他上去那把尺子在黑板上画下一个立方体，几道辅助线，他的眼神还在那姑娘身上，很奇怪，然后他就忘不掉了。
我发现梦中的时间似乎变快了，考试，游戏，粥，爆炒荷兰豆，一杯星巴克咖啡，一本雷蒙德卡佛，洗澡水和轻音乐，我打开柜子发现有将近五百只用完的水笔，那是他的，然后我看着他走向考场，他完成了那场考试，上大学，在宿舍里叫外卖，在校园里漫步，一只猫跳进他的怀里，睡了，睡了，一股风让他惊醒，他打出了一篇论文，最后一篇，他躲在书店看书，继续孤独，然后看那姑娘的一切，实际上什么也没有。他继续戴着口罩，然后去工作，我感觉他应该是在打字，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反正他的亲人即将离去。他搬进更小更破的一栋楼，认识了几个人，这时他发现认识人不难，任何机会都能认识几个朋友，他出版了一本书，献给XY，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可她终究消失不见，他画下了那副竹林七贤的作品，走了进去，在画中的晚霞里喝醉酒，哭了一整天，但他忘了他的影子，于是他的影子成为了喻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