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爷4(2)

就在气氛即将接近冰点之际，六爷开口道：“看来我‘救济’你的情分你是没有忘却啊。”
星爷有些不敢相信，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马上就要被捅破，六爷竟不追究了。容不得多想：
“小的怎么能忘记您的恩惠呢，这不是，您天天观赏那花红柳绿，偶尔把弄些古董...”
“你的货我就收下了，银子我改天会送到你家里的，请回吧。”六爷打断了星爷，随即吩咐手下送星爷走。
星爷回到家中，想到六爷那似乎看透了一切的眼神，越想越不对劲，想着收拾行李，连夜先把老母送出了天津。自个得把钱存进银行，只得明儿再跑路。
没想着老母是死也不肯离开天津，星爷无奈，先睡过这一晚再说吧。
大地已经沉睡了，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除了偶然一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空无一人，夜雾袭来，仲夏的夜晚倒有点凉意，朦胧的月光下，看不到几颗星星。天空并非纯黑色，倒是黑中透出一片无垠的深蓝，一直伸向远处，远处。
睡梦中，傍山小径，浓厚的阴影，刀也割不开，针也刺不透。星爷走着，彷彿潜游在阴森的海底。而山上人家那些疏落的灯光，就像海底的磷光。没有风声，也没有虫鸣，深山中极度的幽静，使人感到恐惧。
忽然星爷在不远处发现一具尸骸，壮着胆子移上前去，定睛一瞧——竟是自己的老母！

四周的黑暗要向他压倒，星爷惊恐万分，大喊救命。他似乎丝毫不能从梦境中挣脱，他知道着不是现实，可是命运似乎要它变成现实。
......
等星爷醒来，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襟，星爷望向天空，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了。
星爷连着点上好几条烟，想从烟里尝出点滋味来，好似只有那云雾缭绕才能抵挡住星爷的恐慌。
有的人世道中染上了烟酒，也有人从烟酒中体会世道。
星爷回过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被烟灰烫出了一个大洞，而自己却对此浑然不知。
天已经快要破晓了，初夏是充满生机的，它给树木打扮上最茂盛的妆容，给街头卖冰茶老者的叫卖增添了无形的魅力，到处都是最新的，到处都是最好的，它给人们披上生命的活力，也给岁月披上了愁容，谁知呢？太阳底下竟是最黑暗的，人类的败坏总是遗臭万年。巷尾的寺庙的和尚却干着杀人弃尸的勾当，隔壁斯文老实的中年人背着自己的妻子勾搭别的姑娘，城楼的条子的口袋永远是塞满的肥油，大家都是乐呵着，暴露着，狂妄着，堕落着。
老天亲创造生命，却亲手泯灭了他们。
可怜着世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