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反骨(3)

“蕙蕙，来车了，咱们走吧。”赵老师捏了捏我的手，呃跟上老师的不发，挤上公交车。其实我家离学校只有五站地，如果我抄小路走，肯定比在晚高峰的公交车上快得多。车子上人挨着人，空气中夹杂着汗臭的味道，赵老师的表情变了一变，但还是微笑着看着我。我有点心疼赵老师，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她明明可以不花时间送我回家，不用和民工们挤在一辆公交车上，不用被汗臭味包围。
她真的是个好老师，至少对我来说是。她每次在我被欺负的时候都会和那些欺负我的人理论，她会在午餐时把她的鸡蛋分给我吃，她还总是给我买糖果...我很喜欢她，即使她不能帮我换桌，我还是很喜欢她。
一路上她紧紧抱着我把我护在怀里，生怕有人撞到我，可我分明看到有只手在她身上乱摸。我正要开口，她却捂住我的嘴，叫我别出声。那只手似乎也察觉到了，挪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我紧紧抱住找老师的腰，以免那双手再次靠近，赵老师摸了摸我的头，她分明想开口，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我们下车。我家是平房，这篇正在开发的城市中，唯一一片平房。走进沟里，与外面的繁华完全两样。这里没有柏油马路，只是人们用脚走出来的土道；这里的房子没有卫生间，只有没加挖出来的坑叫茅厕；这里没有下水道，人们总是把脏水泼在大门外的地上。

其实我家住在沟的最里面，紧挨着山，夏天的夜里有萤火虫飞过梦境。但是要到达那里，便要忍受恶臭和污水。赵老师今天穿的是双很漂亮的高跟鞋，她的头发上还带着淡淡的花香，我思索着，最终在走到一半时，告诉赵老师我到家了。
“到家了呀，那就好。蕙蕙，你要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你就和老师说，老师帮你。”赵老师笑着说。
我点点头，向她挥挥手，转身继续向沟里走去。
我走到家门口，奋力地敲敲门，没过几分钟，门便被打开了——是父亲。
“爸爸，你和妈妈是不是收上来？去医院包扎了吗？”我扑进父亲怀中，声音染上哭腔。
他摸摸我的头，把我抱进屋子里。“蕙蕙，我和你妈妈没事，但是我们给你带来了一位新朋友。”
我从父亲的怀里出来，便看见一个男孩子坐在我家的沙发上。那个男孩的衣服很脏很旧，似乎有一周没洗过，但他的脸上很干净，利落的短发与消瘦的脸颊让他褪去了孩童该有的天真，像个小大人。他的眼睛很红，似乎最近总是哭泣，他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迟疑地看着父亲和母亲，母亲立即把我拉到那个男生身边坐下，道：“这是你哥哥...你记得吗，你有个远方表叔，这是那个表叔家的儿子，比你大两岁，叫李吟，蕙蕙乖，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