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列一 记忆四：既分其心 可以图也(2)

促使他行动起来的原因就是，他从线人那里得知王宗弼似乎在为某种更为神秘的势力服务。
正如郑戥所效命的实际上也是一个不为世人所知的组织，王宗弼所效命的那股神秘势力则与郑戥所属的组织相对立。
而郭崇韬所面临的危险也不是诛杀了王宗弼，而是王宗弼的行为挑拨了他和李继岌之间的关系。
功高盖主的行为本来就容易招来嫌隙，郭崇韬又在攻克成都之后“作风上不太端正”，不仅毫无顾虑地住进了王宗弼家中，又收受王宗弼等人进贡的财物。但按李继岌的性格，就算有所怀疑，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因此对郭崇韬有什么不满。但李继岌的周围恰似当今朝廷的缩影，充满了宦官与小人。有了一个王宗弼，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王宗弼”，持续下去，郭崇韬在李继岌乃至李存勖眼中的形象只会越来越恶劣，难逃悲剧的下场。
一番探查后，郑戥确定，在王宗弼死后，继续进行挑拨离间的幕后主使便是李继岌身边的宦官。怀疑的矛头先是落到了李从袭头上。
李从袭虽为宦官，却是此次攻蜀军队的监军。这个人向来与郭崇韬不和，郭崇韬入蜀前后几乎独掌各种事务的表现更是让他万分妒恨。而李存勖因为郭崇韬迟迟没有班师回朝而派遣宦官向延嗣前来传诏——郭崇韬这个曾经发誓“当尽去宦官，至于扇马，亦不可骑”的人自然不会待见宦官，以至于连最基本的迎接礼仪都没有尽到。郑戥听闻，李从袭得知这件事之后更是和向延嗣一起，向李继岌诈称郭崇韬心怀异志。

郭崇韬这个人也不是油盐不进的圣人，性格率直，又爱慕虚荣，除了宦官之外得罪的人也不少。同时他还不学无术，脑子在军政大事之外往往派不上用场。豆卢革曾经奉承他是郭子仪的后代，他居然就此当真，甚至还在郭子仪的墓前痛哭。这样的人若是被人栽赃陷害，给他一百张嘴他都说不清。
夫子说过，这样的人只需好言相劝，势必能成为名留青史的清官能臣。但就现在这种情况，他还差得远。
更何况留给他人生的去路只有悲剧的未来。
本来应对郭崇韬不需要郑戥出马，但事态演变到了这个地步，夫子也就托人传令让他全权负责了。
郑戥需护郭崇韬周全，这是夫子在后唐延续的前提下派出的命令。
若郭崇韬活，则后唐国祚得延。若郭崇韬死，那么后唐——至少是当今朝廷不出一年就要覆灭。
几天后的深夜，郑戥在楼顶上望见李从袭匆匆从都统府里离开，连忙跟了上去。
李从袭对自己身后跟踪的人浑然不觉。
深夜街上本就没有什么行人，不过郑戥为了保险还是挑了个僻静的角落才截住了他的去路。
李从袭只见一个全身黑衣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心里顿时一惊。刚要呼救，已觉一阵凉意从喉头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