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尚/熙华】黄桃罐头 05(2)

是啊，阿尔茨海默，也算是一种间接性的绝症吧。肿瘤和它，是全人类用尽办法也攻克不了的难题。倒是这时候，对于死亡，谢筱安比刘筱逸看得明白，想的开。
他说自己师父风风雨雨这么多年，入行时赶上搭档出走，三十多本以为能在舞台上风风光光却偏背了一堆骂名，老了以后虽不求像师爷那样桃李满天下，也盼着三两徒弟能够安稳的在身边，却没想到我师哥还是离开了......
熬糟一生，最后也没个家，还落个病。在谢筱安看来，老天爷像是给何九华说了一场相声，他竟也配合，到了包袱口就像是看客那样笑得开心。
“师父，您真没怨过吗？”
清醒时，何九华说：“见天儿一点儿不顺就跟个怨妇似的，实不像个爷们儿，也解决不了问题。自己该着的事儿，那干嘛不乐呵呆着？”
糊涂时，何九华说：“怨啊？......我从来不怨，文博儿哪都好，当然不怨他......”
他捏着第一次汇报演出的照片笑着说，谢筱安看到，照片里的两个少年眼里闪着光芒。台下台上得一人相伴，前方就是花团锦簇，梦寐以求，还是成了不愿醒来的梦。

这用梦境和坎坷编织的一生说长也不长，晚年健忘，却依然不忘相思着后半生只字未提的那份存在于未满而立时的爱恋，尽管旧人已故多年。有心也好，无意也罢，牵肠挂肚的想念太过痛苦，或许早些解脱在这点上就没有那么“坏”了，想着真正跑过桥头，拉住对岸那人的手，再不弄丢了。
……
“博儿......”
“别走......”
“哥错了......”
喧闹的后台掺着从舞台上和观众席间传来的阵阵笑声，可在上场门前候场的刘筱逸满脑子只剩下在医院时的场景——临来剧场前，已许久躺着不动弹的何九华看到他要离开，竟拽住了他的手，含糊不清地说着用三两字凑成的歉意。
刘筱逸愣住了，倒不是因为别的：开箱后成了底角儿，除了日常的演出，小型的商演和自家的广告也逐渐安排上了，这两年和吴筱辰一块儿东跑西颠的，连去郭霄汉家的次数都少了，何况还要避着人探望何九华，这样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可就这么几次，每回他去的时候，都能看见，大爷看着他，一声一声唤着自己师父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