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黄瓜架下（二）(3)

又断断续续地听到好像是牛郎的说话：“我会永远永远对你好，天天给你捶背，抓虱子，挠痒痒，天天给你洗脚……”
“什么？还抓虱子！你是个猴子呀？你……你个不知道讲卫生的土包傻帽，现在都有条件勤换洗衣服、烫衣服，谁还生虱子呀？再说还有‘六六六’粉呢。”
“是人谁不生虱子？吃五谷杂粮就得生虱子。”
“去去去！……我问你，天天洗脚你能做到吗？能做到吗……”
脸子听着，怎么牛郎给织女还用抓虱子，捶背、洗脚呀? 什么叫傻帽呀，天上还用这词，真奇怪。风刮园子外苞米叶的唰唰声，把说话声掩盖着若有若无。
“我们回去吧，这么晚了。”
“再待一会儿。”
“不，不不……我们走吧！”
最后这句话声音很大，听得很清晰。
“噔噔噔噔……”两串跑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
这回脸子听好像不是天上传来的，好像是东面邻家的园子苞米地里传来的声音，好像又不是，他有些懵懂。
微风轻轻地刮过。
微风中又有一阵旋律悠扬的歌声传来：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欢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这歌若隐若现，轻轻传来，娓娓动听。
是哪儿传来的？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是天上传来的吗？不是天上，是村东头。
听着听着，脸子从黄瓜架下爬起，由院篱笆墙他平时扒开的窟窿爬出顺着歌声走去。村东头袁家门前的大草垛下有一群稍大一点的女孩在一起围坐着唱歌，黄丫也在里面。脸子在旁边看着，听着，这歌声真是美妙、动听。
抬头望着袁家高高的草垛，它静静地坐在老槐树旁，月儿悄悄地趴在草垛的肩膀上，露出不太圆的脸。
不一会儿又唱起了歌，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
一会儿歌声停了下来，听她们说话。一个女孩说：“我们村还要成立文艺宣传队呢，知道吗？”
“那好啊！参加文艺队就可以天天演出、跳舞、唱歌了。”
“你知道吗，文艺宣传队选拔连大队都很重视，选拔出类拔萃的，能唱能跳的小朋友参加文艺队，听说选拔很严格，一般人还参加不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