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并不如烟】霸凌的旁观者们(2)

总之就是非常后悔。直到今日回想起来仍会隐隐作痛。
我做的是不对的，旁观她的不幸，不就和那些旁观我的不幸的人一样恶劣了吗？如果我没有独自反抗霸凌的（身体）能力，如果在最后我没有鼓起反抗的勇气，那我是否就会落得与她一般的下场呢？
所以在很久很久之后，回望那段过去，进行思考之后，我意识到了，
不作为本身就是一种恶。
因为自身被霸凌的经历，反抗的经验，最终得到了成长，我才会在之后的日子里意识到这一点吧。
称之为平庸之恶也好，大众之恶也罢，人类作为群体所施行的恶，其恶劣程度并不会因为分散到许多个体而被削弱乃至湮灭。他们就像海啸中的一滴水，雪崩里的一枚雪花，也许其本身并无杀伤能力，但作为个体的清白，并不能证明群体的无辜————他们就是应当被肃清的“恶”本身。

然而这迟来多年的顿悟，终究也无力干涉女孩的曾经，更毋论弥补女孩的未来了。作为我成长养料的那段过去，自然也无法被成长后的我追回。
无法弥补的罪如同深深刺入背脊的箭矢，在意识到之前便已失去箭身、无法剔除，在往后的日子里也只会愈陷愈深，成为沉重的负担罢。
但这份负担却又与他人的苛责、情感、期许无关。毕竟那位女孩无论是现在还是当时，都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也不会对我有所苛责吧。我于她而言，终究也只是个路过的无关者罢了。
这只是我擅自施加给自己的罪孽，擅自背上的担子。可能这就只是我的自我满足，自我感动，为消除罪恶感的自欺欺人而已吧。
但我无法忘怀。我无法轻易放下。正是这段过去造就了如今的我，若不是来自过去的亡灵无时无刻不审视着我的内心、往昔的伤口传来阵阵痛感让我不敢越雷池半步，懦弱如我又怎能长久地保持着我的良知、我的思想，正直的价值判断和人生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