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国(3)

花梗上的尘土沾染上她洁白的丝绸手套，可她却把那花别上了自己的衣襟。
王子仰着脸看着她，没什么表情，或者说，他的表情被污渍遮住了。
公主低下头看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两侧的侍女围了上来，将他掺起来，低声告诉他要带他去梳洗。
他们的再次相见是在国王的花园里，彼时王子已经换上了新衣，纯色的白在他身上并不显出单调，反而将他衬地更加干净起来。
公主在侍弄花园里的昙花，它们自从她出生以后就再也没有绽放了。
“公主，这是什么花？”
公主回头看了看他，指了指花旁边插着的小牌子，上面是秀气的两个字——“昙花”。
“这儿种玫瑰吗？”
公主摇了摇头。
王子便也蹲下了，支着腮看公主侍弄花的细白手指，公主扭头借着月光看他，高挺的鼻子，白皙的皮肤，也许他真的是边陲的王子吧。
“那么……为什么不种玫瑰呢？”
王子追问着，直视公主的眼睛，那是一双棕色的，叫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好像永远隔着一层雾一般，现在这双平静的眼睛眨了眨，公主还是微笑着，略过了这个问题。
于是王子站了起来，他抬头看着异国的月亮，轻轻哼起了自己国家的小曲，没有华丽的转音和漂亮的歌词，有的只是一段灵动的旋律和朴实的歌词，和着月色，在花园中流淌着，恣意烂漫却小心翼翼。

唱的大概是鲜艳的玫瑰象征爱情，将它送给心爱的人……
“我一定会让您看见刚绽开的玫瑰的。”他郑重地起誓道。
公主觉得自己也许体味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雾蒙蒙地从心尖弥漫向指尖，她愣了片刻，然后就看见手边的昙花一点一点展开了花瓣，洁白的，细腻的花瓣，一层层打开，露出柔软的花蕊，清清冷冷的香气慵懒地散去，公主睁大了眼睛看着这般景象，忽然面前递来一只手，她顺着那手向上看去，看到红着脸颊的王子。
公主搭上那只手，王子将她拉了起来，星光亮晶晶地闪烁，倒映在他蓝色的眸子里，王子什么也没说，公主却笑着点头了。
他们的婚礼被提上日程，全国的人们都在议论这奇妙的缘分定是上天的安排。
婚礼开始的那天，王子牵着公主的手来到国王面前，他彬彬有礼地对老国王鞠了一躬，然后一剑刺死了他。
没人料到如此变故，他拔剑的速度是那样得快，鲜血浸透了绣着繁复花纹的礼服，那把剑牢牢地扎在国王的心口上，堵住国王没有说出口的祝福。
公主依旧平静，只是她松开了牵着王子的手，她迷雾般的眼眸闭上了，但那灼眼的红色却永远留在她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