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难与辉煌，迷惘与觉醒 ——李司平扶贫小说《猪嗷嗷叫》中叙事策略的分析(2)

小说情节简单，具有强烈的现实主义特色和浓厚的乡土气息。将时政热点——精准扶贫与乡土生活结合在一起，以幽默诙谐的笔调写出来扶贫政策的痛点。小说中对于发顺家内部环境的细节描写，“年久失修的土坯墙”“岌岌可危的房梁破瓦”“角落的蜘蛛网”“蚊虫的尸体”构成了南方高原破败的农村的缩影，此外，对于猪体态的介绍和杀猪前敬神活动的描写更是具有乡土气息。“未结膘的猪紧实的皮下没有多余的脂肪累赘，前蹄粗短有力，后腿细长有力”对于猪体型变化掌握如此细致的叙述，绝非没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人可以写出，而杀猪前“为了敬神，准备茶叶、糯米、酒水，为猪超度亡魂，杀猪的人要下地，被杀的猪要升天”的细节也显示了偏远山村人们思想的麻木落后不觉悟。贴近生活的环境描写和细节刻画，杀猪者粗俗不堪的话语，建构了云南“南方高原”上山村的整体面貌，现实主义特征得以彰显。
作者绝不是为了展现农村生活而写作，这并不是一部简单地呈现偏远山村风土人情的乡土小说，其真示意图是刺痛我国“精准扶贫”政策在实际运行中的痛点。而在叙述中，小说采用了“平衡结构”叙事策略，构建了激烈的矛盾冲突，使情节一波三折。托多罗夫在《叙事作为话语》中将“小说由原来情节的不平衡，又由不平衡转化为新的平衡”称为“叙事转化”。在小说的前两部分，内容并未明确涉及“建档立卡猪”“扶贫”等情节，驻村书记李发康，县委领导唐松、王东等人也尚未出场。发顺一伙的目的仅仅是“杀年猪吃猪肉”，杀猪未遂的闹剧也完全符合农村现实，小说情节仍处于平衡状态。而在第三部分，驻村书记李发康的突然出现，阻止发顺杀掉“建档立卡猪”，又破坏了小说情节的平衡，从而下面的情节全部围绕“建档立卡猪”“扶贫”而展开。在小说的四、五、六部分，李发康得知县委扶贫办的领导将要视察农村扶贫工作，引起李发康的极度紧张，生出一计“用赝品补上真品的缺”，出钱给发顺买了一头母猪，打上“建档立卡”的标签，又教给发顺应付领导的场面话，企图瞒天过海。

小说情节发展至此又重新恢复平衡。唐松视察了村里另外的七家“建档立卡猪”之后又提出检查看发顺的猪，却因发顺家的猪吃谷糠过多出现了“假死”现象，引起专家的仔细检查，最终露馅，李发康“拆东墙补西墙”的策略并没有奏效，小说情节的平衡再一次被打破。李发康在领导的命令下对深山进行了大规模搜索却一无所得，一连串的工作失误以及出手干预发顺家事，玉旺失踪被发顺抓住把柄等事件，最终惨遭革职。至此，小说情节的矛盾冲突达到顶峰，在发顺大闹县委而一无所获，李发康丢了官职这样的紧要关头，小说却突然偃旗息鼓，故事快速进入尾声：数月之后玉旺赶着猪群从山中回来，全村建立野猪杂交基地而脱贫。至此，小说又以一个平衡的状态，几乎圆满的结局告终。小说的情节就在这样两次“平衡—破坏平衡—恢复平衡”的结构中跌宕起伏，矛盾冲突激烈万分，在此之间，既有县委领导唐松前后态度的巨大反差，又有驻村书记李发康对发顺一伙的“狗日的”的破口大骂，对上级领导的阿谀奉承，更有其扶贫工作的精心安排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