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的265天(2)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一点，窗外雨还在下，我心里估摸着不对，家里没有菜了，必须出门弄点。
坐电梯下楼时，我看到一个神色慌张的老太太，嘴里似乎在念着阿弥陀佛。
我活这么大见过很多场大雨，大三向喜欢的女生表白失败的那场尤为惨烈，只是今天的雨已经凶残到这种地步了——超市门口堵了四个铁箱子，我拔出湿透了的小腿，顺着箱子爬进超市。
提着两袋烂叶残根回家，收银员对我表示同情，免费丢我一个袋子。
走出超市，外面的天愈发黑了。此时下午两点左右。
手机上收到了公安部门发布的暴雨预警，我心里又沉了一下。
“小桃，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宾馆里，石伟鸥站在窗边，极力辩解着什么，桃坐在窗边一言不发。
“我早知道你们这些富二代，一个个吃着碗里，想着锅里的！”桃冷呵呵笑着，这句话已经重复了好几遍。
“再见。”
门重重摔上的那一刻，石伟鸥跌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半小时后，我接到了石伟鸥的电话。
着实吓了我一跳。他的声音仿佛一瞬间衰老了二十岁，呕哑嘲哳，我听到的只有四个字：“小桃死了。”
后来不管我问他什么，他都不再说话，也没有挂断。我担心他做出什么傻事，刚要安慰，他幽幽说道：“真像世界末日啊。”
一道雷鸣呼啸而过，我急忙跑到阳台往下看，地上的积水已经漫过了车顶，好多车主下楼挪车，却被困在车顶上。

我心中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房间的灯，都被我打开了。
第二章：极夜
我躺在床上，麻木的刷着手机，在找寻着什么——以往的娱乐视频全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紧急”“危险”“突发”诸如此类的红色大标题。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暴雨。
根据报道，国内已经有12个省整体上达到特大级别暴雨，低海拔地区已经在组织民众撤离了，黄河和长江贯穿的省市，各项救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晚间新闻请到了气象台的专家，西装革履的老人对着全国观众讲述着乐观评估——这估计只有瞎子才信，直播间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如坐针毡的表情。
迷迷糊糊间，我睡着了。
梦里出现了石伟鸥和小桃。两个人在江边散步，突然江上涌起巨浪，将两人卷走。我看着，无能为力。
“真糟糕。”我惊醒过来，想到白天小桃的死，估摸着石伟鸥的精神状态，我心里还是很悲哀的。我想给石伟鸥打个电话，无意间看到了手机上的时间：六点三十七。
我像是被电了一下，急匆匆扒开窗帘往外看，窗外天色黝黑，像是停驻在子夜一般。
对面的楼几乎灯全亮了，密密麻麻的人影趴在窗户上，一动不动。
这座城市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