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斯的狼与酒(9)
在《悲剧的诞生》中,尼采认为希腊神话中的悲剧性来源于个体在原始生命意志的洪流中被不断拨弄、无法抗争命运的失力感。然而,他又提出了疑问:
可是,英雄命运中的苦难,极其悲惨的征服,极其痛苦的动机冲突……或者用美学术语表达,丑与不和谐,不断地被人们以不计其数的形式,带着如此的偏爱加以描绘……莫非人们对这一切感到更高的快感?悲剧的这种谜样的特征从何而来呢?
尼采紧接着回答了这个问题:
它并不美化现象世界的“实在”,因为它径直对我们说:“看呵!仔细看呵!这是你们的生活!这是你们生存之钟上的时针!”
换而言之,
悲剧神话所唤起的快感,与音乐中不谐和音所唤起的快感有着同一个根源。酒神冲动及其在痛苦中所感觉的原始快乐,乃是生育音乐和悲剧神话的共同母腹。
尼采认为酒神及其代表的醉态是感性、原始而不稳定的象征,而悲剧正是将人生中切实的苦难搬上舞台,让观众在观赏戏剧的过程中达到这样的醉态,也在领悟这悲剧的真谛时体会到最为原初的快感,即“酒神精神”。
有趣的是,醉境与太一让我们能够十分容易地联想到40K设定中的混沌:它们同样代表了人类本能而原始的情感,躁动而随意游荡的意识——换而言之,40K中强大、恐怖又充满诱惑的混沌即是这种“太一”的一个侧面。
那么,为什么被尼采大加赞赏的狄奥尼索斯在40K的世界观中是如此邪恶的存在?原始的亚空间本质并不邪恶——它只是宇宙中智慧生物情绪的投影。但是人类的本能在亚空间中不受道德与理智的束缚,在其间生出了无数邪恶的情感。而正如无数凡人——乃至于战帅——都无法用自己的理性对抗混沌,个人的意志在太一之境中也会变得无比脆弱而迅速地消解。而在尼采看来,人生的意义便是在知晓这悲剧的条件下,依然主动而积极地追求醉境、追求在太一中遍历生死循环——这便是贯穿《狼毒》乃至战锤所有故事的、真正的悲剧。这“悲剧”才是酒神之矛中蕴含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