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莲】江南可采莲（八）下(3)

余墨收起扇子在她脑门上一敲，淡淡道：“别拍马屁了，去看看罢。”
正说着话，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映衬着一轮明月，令周遭都亮堂起来。颜淡见那雪花飘落在余墨的头发、肩膀，甚至在他浓密的眉毛上也薄薄覆了一层，忽然傻笑道:“难得啊，让我看到山主大人老了的样子……真是个俏老头儿呀。”
余墨瞟了她一眼，她便立马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他心中一哂，伸手在二人头顶虚虚一拂，设了一道屏障，晶莹雪花在他们周身飞舞盘旋，却不再落下。
战场在一个硕大无比的深坑之中，四周是笔直耸立的悬崖峭壁，积雪渐渐覆盖杀戮和罪孽，呈现出一种冷酷又慈悲的死寂，一眼望去，像苍茫天地间的一座孤坟。
颜淡一路走一路看，很反常地未吭声。余墨觉得诧异，正欲发问，只听她轻声问道：“山主，你觉得，我为何会触发楮墨？”
联想到她之前故作活泼的插科打诨，余墨确信她与往常一样是为了掩饰不安。而只要一想到她那副若无其事的外表下，藏着不知多少秘密，他心中所生猜疑，大不过担忧和怜悯。

“进入魔相之后，我们遭遇了一些蛰伏的上古神兽，却从未遇上过人族或部落，更别说与之产生联系了。你解救了那个少年，应该是改变了原本事物的轨迹，这确实蹊跷。”余墨说着，蹲下身，伸手捧起一把雪粒，望着它在掌心渐渐融化，“你发现没有，周遭气候景物愈发真实了。……我想，要知道你为何与魔相关联甚深，需要先知道楮墨的真正用途，只可惜最有可能知晓其中奥秘的人，一个失忆了，一个……”
说着他抬头深深看了一眼颜淡，那眼神里有未说出口的疑问。颜淡闻言脸色变了变，忙摆着手说道：“山主大人，天地良心啊，这事儿我是真的一头雾水！”
余墨收回目光，抬手将掌心一滩水扬在地上。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总是坦荡，那剖白一切的真挚夹带不自知的引诱，足以令他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余墨有片刻失神，那种想拧断她脖颈的强烈欲望又涌上心头，他握紧宝扇，却见颜淡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山主，那边有什么东西在动！”
余墨顺着她所指，透过雪幕遥遥一望，发觉零零散散十余个黑点朝他们移动过来。还来不及说话，颜淡已经松开手朝对方跑去，余墨无奈，只得拔脚跟上。追至对方面前，颜淡见这一行人铠甲残破、形容狼狈，却掩不住仙气萦绕，便猜测遇到了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