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见了》(2)

我打了个哈欠，翻过一张又一张，直到看见她在镜头前好奇的眼神。握着鼠标的手不由得一顿，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长快门中清晰的人们。但大多都是倚着墙角，或休息，或发呆的过客罢了。
看着一张张照片中，她在镜头前努力稳定自己而摆出的pose。我翻过照片的速度也随着她慢慢安静。这种感觉很奇特，在奔流的人群中，安静站着的她。和我这昏暗无灯的屋内唯一亮着的屏幕一样显眼。
我沉默了，愣了许久。
再次走过这条街，我不再是把相机放到一旁让它自己工作。我说不出为何，我开始自己握住快门，将人群的流动变得清晰一点点，再清晰一点点。
盯着屏幕上不断刷新着的画面，然后如愿的看见她走入了我的视野。看着照片中的她张着眼，似是认出了这便是昨天放在这的相机。看着下一张的她自然的对着镜头一笑，然后眨了眨眼。看着照片上的她走上前来，和我打了声招呼。再看着她踏着小调，从照片的边缘离去。
我开始习惯拍摄一张张清晰的个人照片。虽然不全是她，但我只在她出现的时刻，才会对照片充满期待。我们在变幻的街道中互相致意，从打个招呼开始，聊到生活琐事。谈过人生理想，也解过心烦意乱。

我认为我只是享受这种互相认同的交谈，所以我不知道也不在意，她叫什么，她住哪里，以后是否还会见面。只要知道有人在这时，会在这里，便足够了。
我高估了我自己。
又一遍走过这条街，在老地方坐下，正当我整理好包中带着的零食饮料，却看见地面上放着她常用的彩色便签。
“再见了”
三个字，却如同锁链，将我捆在原地。我静静的坐了许久，看着人群在我眼前凝固成江河奔流，看着云彩散成烟雾，看着突然下起的细雨在身前拉上纱帘。拿着相机胡乱拍了几张，定格的清晰画面，总觉得少了什么。
我沉默了，愣了许久，将相机调成长快门放在原地，让他自行运转。我忽然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从那头走到这头，再从这头走去那头。我看着周围已经凝固，不在动弹的人群，看着天上拉成一道道光轨的星月。四周一成不变的风景令我无比焦躁。
“她不见了”我低声呢喃着，倚着墙角慢慢蹲下，蜷缩成一团。无神地看着前方，我没有力气吼叫，我没有眼泪流下，像个麻醉的病人，就这样无神地蜷缩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