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辰】春日(5)

愿意接他们的茬，愿意出门，就说明他愿意配合治疗，愿意快点好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他是想快点好起来。
黄铉辰想道。
黄铉辰意外地发现，他开始自残了。
自残这种事，亲身经历过了才知道，原来不是大脑做主，人的身体总是比想法更诚实，好几次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片已经在手腕上割了好几道了。
他本来就是容易留疤的体质，几遭折腾下来，险些闹出失血过多昏厥送医院不说，手腕，手臂，甚至大腿根，密密麻麻的，全是他自己折腾出来的伤口。有些是利器造成的划伤，有些是多次撞击形成的淤青，甚至还有活生生用指甲抠出来的，看着触目惊心。
他注意到方灿看着那些伤口的眼神，痛得让他不敢直视。
可他无能为力，真正意义上的无能为力。
人有轻生的念头，还能自我洗脑纠结一阵，可有时候，轻生也会成为一种本能，背着所有人甚至你自己，结束这条无足轻重的生命。

他想他是不愿意死的，可身上这些触目惊心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是你的自欺欺人。
在无休止的身心纠缠中活着，和一了百了地死去，好像的确分不出谁更好，谁更坏。
他甚至有好几个瞬间想过从楼顶跳下去，可是看见那么高，他又想，跳下去之后脑袋着地血肉迸射的样子应该很丑，落地的时候应该很疼。
所以还是算了吧。
他恐惧地发现，他居然开始思考死亡了。
一个从未想过轻生的人是不会花费心思研究哪种死法更不痛苦，更体面的。
他在某一瞬间突然迸发出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极其强烈的求生欲，但与之同时爆发的，却是一种消极到极点的自暴自弃。
其实他有很多话没跟方灿他们说，比如自己时而亢奋时而消极的心绪，比如循环往复始终驱逐不散的疲惫感，比如那些完全失控的暴躁和不耐烦的情绪，那是他竭尽全力压制下来的，直到实在压制不了的时候，他选择尽力避免跟他人沟通，以逃避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