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02(5)

余错从小就爱轻易信任别人，这也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记得小时候被二年级的同学骗他说自己得了白血病，后来总是给他零用钱花，因为那个同学长着一头黄色的头发，他信了。一直到小升初他们仍在同一个学校，后来听到和别的同学议论他时骂他真是蠢猪！六年级时被邻居的二哥骗，二哥说后山的山洞里有位守陵人，他信了。后来他在山洞里待了一夜等待守陵人的"交接"，直到二叔和村民打着火把来才找到他。即使在山洞里他也没哭，他还不相信二哥其实只是看了一些小说故事情节去骗他的。直到后来二哥被他父母拿着鞭子打，二哥指着余错的鼻子恶狠狠地讲，真是个蠢东西，这你也信！
再后来，便连骗他的人也没有了。父母常年都旅居外地，把他寄宿在二叔的家里。他只在过年时能见到几面，即使他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学校派了班主任家访，给他的父母打了电话，也被父亲以工作繁忙为由推掉了。
父亲和母亲总在年前几日回到家，但也很少与他交流，无非是问学习如何，有没有跟别人添麻烦，余错正准备告诉父亲自己考上了县一中的好消息时，听见房间外的争吵声时又把这个想法咽了回去。

"爸，明天咱们一家去后海公园逛逛吧！之前不是答应好的？"余错有些怯怯地问。父亲只是冷冷地喝了一口，沉重的回答了一声嗯后便踉踉跄跄回了房间，也不知是不是喝醉酒后的乱语。
第二天清晨，余错被窗外的汽车喇叭声音吵醒，余错拉开窗户看见父亲向他招手，所有的不快乐与苦闷仿佛在此刻也一扫而空，他们像是最普通又最幸福的一家三口，父亲在一个集市市场给余错买了三条金鱼，两条红的、一条白的。
余错觉得自己像这条白色的金鱼，他在学校里也是透明而无存在性地游着，无人留意。但这条白色也在渐渐长大，虽然没有那么显眼，但好歹是长大了。
他不记得几条金鱼之后去哪里了，他很想努力地回想起来，但依然无法在脑海里搜寻出这段记忆。其实也不过是十几年而已，竟然觉得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听说人的大脑会选择性地忘记和忽略，总是越想忘记的反而记得更加清晰。余错渐渐相信这可能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让他重新选择想要的生活以及一些不想忘记的人。
"可一定是忘记了些什么！"他看着日历上的字迹越来越模糊，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戴眼镜，有些泛黄的书桌被傍晚的阳光照的有些温热，余错把眼镜戴上后视线稍微清楚了一些，但依然明显感觉的到眼睛和度数的不匹配让眼睛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