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莲】江南可采莲（九）(7)

在恢复记忆的柳维杨看来，余墨、颜淡便是小他许多的晚辈，如今颜淡那毛里毛躁的样子也便罢了，偏偏余墨千百年来修得个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性子，竟比他这具凡胎来得沉稳内敛，脸皮之厚令他叹服。
正想再开口逗逗他，却听身后有人说道：“上次碰到你便被丢到魔相里去了，今天若没有山主大人护着，我是断不敢单独跟你出去了。”柳维杨随着余墨的目光回身去看，说话者正是颜淡。
只见她身着一套青白相间的水族服饰，头戴银冠、身佩银项圈、银雅领、银手镯，显得整个人素净又热烈，头发高高盘起，一对流苏银耳环更衬得脖颈修长。她今日描黛眉点绛唇，平日寡淡的脸庞颇有些顾盼生辉的意味。
柳维杨望着她难得地闭了嘴，不知在想什么，倒是余墨笑着展扇轻摇，夸她“聪明”。
三人结伴出了神霄宫，由柳维杨指引着飞越了一片连绵的山脉，悄无声息地落在黔南边境一处名曰“溪洞”的地界之外。站在山脚抬眼望去，山上层层叠叠建满土基木屋，土基临山而建，上用成人环抱粗的木桩搭建跳台，再于其上搭建木屋框架，“上以自处，下居鸡豕“，鳞次栉比的房屋之间，石阶蜿蜒而上，仿佛直达天际，颇为壮观，此处正是水族村寨。

“水族人世代深居山中，依树为巢而居。族人豪爽好客，我无聊时偶尔便来宿几夜。”柳维杨介绍道，“正月初一到十五，都是他们的新年。正是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候。”
颜淡看石阶上来来往往的盛装男女，心痒难耐，拉着余墨的衣袖便想往里走，被柳维杨拦了，“欸，等一下，入乡随俗。”说完，挥袖朝余墨一扬，只见余墨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裹包头、着青衣的水族青年。
与水族女子不同，男子装束极素，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可这身并无修饰的窄袖短打，竟更衬得余墨毓秀清俊，目如星辰。颜淡呆看了一会儿，拍着掌直夸“好看”，那银镯子叮呤当啷，悦耳得仿佛一曲山歌。
余墨赧然地拉住她，口不对心道：“我看你这些手镯耳环碍事得很，会不会不舒服？”
颜淡赶紧扶了扶头冠，道：“不会不会，入乡随俗嘛，对不对呀，柳宫主？”说完，雀跃地径自朝前奔去。
余墨正想跟随，被柳维杨一把拉住，“她又不是三岁稚童，需要你这样亦步亦趋看顾着。”余墨早已习惯他话里话外的调侃，并未作答，抬手收了折扇，藏进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