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泥】玛门的游戏(10)

大厅的顶部有普通住宅的四层楼高，房顶正中央是一盏带有层层玻璃饰坠的大吊灯，穹顶上还画着出自《圣经》故事中的许多圣人，仿佛这些圣徒们也乐于看到这间大厅里的纸醉金迷。金色大厅的中央交错摆放着一个个展柜，约摸有六十多个，而展柜里则是一枚枚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宝石。展区两侧有供应糕点与酒水的宴席，使得来到这里的人们可以一边品着香槟，一边欣赏被展出的这数十枚自然界与人工共同造就的珍宝。
能进入这间金色大厅的人自然不会是流浪城市街头的乞丐，也不会是那些每一笔收入和开销都要精打细算的小官吏和落魄贵族。只需介绍一下此刻正站在一枚蓝宝石展柜旁交谈的四人小群体，就能知道参与这次展会的来客大体处在什么阶层，都是些什么来头。
穿着一袭拖地红裙，用银色的头饰将自己的长发盘起，并且化了浓妆掩盖自己的衰老，然后用戴着长及大臂的丝质手套的手握住一杯香槟酒的女人是来自英格兰的左拉·勒卡姆太太。勒卡姆太太是一位伯爵的夫人，比起宝石，她似乎对手里金色的香槟更感兴趣。左拉是个嗜酒如命的女人，她视产自祖国的威士忌酒与琴酒如敝屣，唯独对法国的香槟和干邑白兰地感兴趣。她不下百次称赞过法国的葡萄和法国人的酿酒智慧，却根本不知道李察·轩尼诗实际上是个爱尔兰人。

“真不知道这里的宝石有什么可看的，要我说，哪里的宝石都比不上我们大英帝国王冠上的那些宝石。只有那些不完美的劣等宝石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进行展出，否则早就被镶嵌到欧洲各个王室的王冠上了。”勒卡姆太太说。
“然而，您还是甩下勒卡姆伯爵，自己带着随从来到安特卫普了，不是吗？”范·拿骚女士微微一笑说。
“那只不过是因为我听说有一个酿酒大师会为这次展会提供珍藏的酒水罢了。” 勒卡姆太太轻蔑地说，然后白了范·拿骚女士一眼。
克里斯蒂娜·范·拿骚是一位荷兰巨富的女儿，她的父亲老拿骚因东印度群岛的殖民地贸易赚得盆满钵满，富可敌国。范·拿骚一家本姓奥拉英，是个不起眼的尼德兰乡村姓氏，暴富后，奥拉英先生硬是通过金钱买来了范·拿骚这个姓，把自己的家庭装成一个古老的尼德兰贵族家庭。克里斯蒂娜自幼就被十来位老师教授欧式礼仪和琴棋书画，这种“贵族式教育”还是颇具成果的。今天，她身穿一身白裙，裙上有金色的饰物点缀，裙长不及地面，露出了她细嫩的脚踝，吸引了无数在场男士的目光。她的长发处理得很得当，有两绺被烫过的头发干净整洁地垂在她的脸颊旁边。克里斯蒂娜的一举一动着实比那位伯爵夫人得体，在面对男士的搭讪和邀请时，即便是拒绝，她也处理得很巧妙，谁都不会觉得尴尬。那些得不到克里斯蒂娜青睐的单身男士们虽有些许懊恼，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独自惋惜，克里斯蒂娜俨然已经成为了这间大厅里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