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芒
——壹·醒的觉悟——
那晚,瑁月问他,“你有想全力以赴去做的一些事么”?程鲸如怔了怔,恍惚间竟没有答她。
程鲸如近来累得够呛。说累,其实也没到那程度,只是吆喝惯了,有一丝夸口而已。当然,有些事,他趟过去了,便能理所当然的以累的态度自居了,靠在躺椅上,咧着嘴,装模作样地喊一声:“累死了!”程鲸如喊不出来,可那张布满威荣的脸,光芒万丈又惹人生厌,谁能做到?谁也奈何不得的。
七月的天,有着绝无凉意的热风,空气中,压缩着街边小贩点点炭火烤就的鸭奶菠萝,扑面而来的昏厥和着久久不去的窒息,令程鲸如没来由地一阵难过,下过电梯,他想起了那对夜夜互骂又一大早笑脸相迎的小情侣,远远望去,真是恩爱至极。他刚跟远道而来的友人喝了半杯星巴克,又因为病例一多,一纸公文,他的周末便到了火星四溅的地步。
街上燥得很,急刹车刮得程鲸如耳膜生疼,地铁旁,戴帽子的与甩膀子的不知为啥叽歪了起来,俩人支棱着嘴,又比划着手,为本就不宽的路段添出几分狭窄。程鲸如费了好一会儿劲,才在八十年代的城市规划中,艰难地寻到几分二十一世纪的影子,到楼时,已是最后一个。迎面,一个满脸横肉的秃皮大铁链,程鲸如一个快马趋前,签了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签到表,笑嘻嘻道:“沈队。”铁链连忙摆了摆手,指着原本被划掉的领队,顺眉低垂,像一尊和光同尘的弥勒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