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rlnap】Above the Clouds(3)

没有乌云，没有连绵不断的阴雨，只有毫无保留的明亮，美得让人落泪。
那是Sapnap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见太阳和阳光。
在那短短的一瞬、那脱离了身下沉重现实的一瞬，他的翅膀支离破碎。
羽翼一根又一根地脱离他的身体，在炽热的阳光中化作尘灰，美丽的翅膀在明亮的蓝天下渐渐消逝。他挣扎着、哭叫着，绝望地拍打翅膀，却终无法接近那逐渐明亮的天光。Sapnap在云洞中逐渐坠落，落向那空明的湖面，落向他那纷繁复杂的城市。现实如此沉重，没有足够强壮的羽翼，他们无法逃离。
Sapnap失去了天空。
也因为失去了翅膀，平日里一向沉默寡言、阴郁冷淡的母亲第一次大发雷霆。她怒吼着撕碎了所有洁净的纸张文献、扯下了尽可能打点整齐的丝质窗帘、还将家里那些满是污渍的卡通画盘碟砸了个粉碎，待到将心中的怒火发泄殆尽，母亲筋疲力竭地坐在家中的一片狼藉中，哭声有如一只快要死去的动物，凄惨而哀怨。那哭声在城市永不停歇的雨中拉得长长的，传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就像一台已经支离破碎的机器。即使零件老化、枝节上锈，依然苟延残喘着维护那摇摇欲坠的一丝生命。
年幼的Sapnap蜷缩在角落中，望着暴怒而大骂不止的母亲，想哭却又不敢哭。他只能抱住膝盖，一边拼命地忍住哭声，一边呜咽得胸口生疼。他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如此狂躁，也没有胆量上前安慰妈妈。但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至于这个错误是什么，那时的他还不清楚。他只知道，从那天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向先前那样，心力交瘁却又尽心尽力地维护这个家庭了。她总是在工作后拖着沉重的脚步，拉开房门，死气沉沉地坐在唯一一把完整的椅子上，木然的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就这样一直坐到深夜。就这样过了许久，她仿佛忘记了Sapnap的存在。直到有一天，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落在了男孩的身上，一丝野兽般的神色在她眼中闪过，然后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将Sapnap拖出了房子。当着他的面撞上了门，然后转身便忘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