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再一次把我吐了出来。 我已经死了,再多的死亡也不会带来伤痛。(2)
她看上去便是习惯发号施令的类型,难以对付。比利勒克想,她清了清嗓子。
“如你所愿。我们确实有一些疑问——关于你父亲,需要由您澄清。 我们先来理清几个基本事实吧——”她翻开笔记本,“你父亲,科尔沃阿塔诺,是在七年前的1962年搬到卡纳卡灰烬区的,迄今一直在卡纳卡大学担任教职,他是一位——”女警官顿了一顿,似乎是在辨认草草记下的单词,“海洋学家。”
“海洋生物学家。”艾米莉纠正道。
“他似乎在学界非常有名。”
“很多年前了。他不再做研究——母亲死后他对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
“我很抱歉。你的母亲,捷思敏卡尔德文因病离世是十年前的事。那之后又三年,你离家去顿沃皇家大学住校,毕业后一直在顿沃定居至今,你的父亲则搬到了这里。你们——”
艾米莉打断了她,表情带着怒意。
“我们关系很好,如果这是你要问的,警官。如果你要找的是那种老一套的故事,一个冷漠或是带着恶质倾向父亲和一个因为恐惧早早逃离的女儿,你不会在我这里找到,因为那不是事实。这有案情什么关联吗?”
“......我没有那种意思。”比利勒克愣了愣,解释道。“尽管我得承认我确实有些好奇。我是说,我可以理解你的父亲想要离开过去的那栋房子,换个环境,但.....”
艾米莉摇了摇头。
“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卡纳卡灰烬区的这栋沿海小屋本在我母亲名下——她送给我父亲的新婚礼物,她喜欢帆船航行而他喜欢海,他们曾在此处度假,很多次,这里的回忆和我们原本那间家中的一样多。你看,警官,有的人会选择以遗忘来冲淡伤痛,有的人却会选反复撕开结痂的伤口,让它流脓溃烂不得痊愈。我的父亲是后者。”
“那他何必要搬离顿沃?”
艾米莉沉默了片刻,视线投向远方。
“我先前也不明白。但我现在懂了——他害怕。”
“害怕什么?”
“你必须要理解——”女人突然倾身向前,比利勒克下意识后倾了些——她在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类似火焰般的神情。
“我的父亲已失去太多——你知道人们说悲痛会怎样损毁一个人,永远地改变你。太多次——他失去重要的人。他少年时他的姐姐出海游泳发生意外,几年后悲痛又带走了他的母亲,再然后是妈妈的事——我想他几乎觉得这是某种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