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憨】【连载】三色旗下 （4）(6)

电话铃打破了办公室的寂静。
“喂，我是瓦勒柳·博什蒂纳。”
“中尉，我是马里乌斯·贝尔曼(Marius Berman)，示威者开始冲击报社了，我们如何应对？”一个焦急地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你可以攻击他们。”
“这是上级的命令？”对面吃惊地问。
“不，这是我的命令。”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博什蒂纳从桌上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剃刀，走进洗手间开始刮胡子。他的手艺一如既往地糟糕，给自己的下巴平白添了几处流血的伤口。
“我们怎么办？”安德烈紧张地咬着自己的指甲。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拉杜列斯库一边写通讯稿一边宽慰他。
“呸！这话你自己信吗？眼见着这群疯子就要打进来了！我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安德烈大声叫嚷道。
拉杜列斯库笑了笑，不再理会他。
“你们倒是有点反应呀！我们要死了！”安德烈如同发狂了一样，在办公室内乱跑乱叫，但是无人答言。
“走！”维尔比茨基出乎大家意料地说。
安德烈像是看见了弥赛亚一样，抓住乌克兰人的胳膊肘，像连珠炮一样地说：“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带我走的对吧，我还有一笔钱存在罗马尼亚商业银行，本来是用来在克卢日买房子的，但是现在只要你能把我带出去，我全都给你。你没看出来吧，我其实很有钱。正因为有钱，所以我不能死呀……”他含混地说了半天。

德米特罗夫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实，我是想上楼顶的。”维尔比茨基挣开安德烈潮热的手，澄清道。
“你要干嘛？”安德烈像看一个精神病人一样看他。
“我刚才看见有人在游行队伍里公开打出美国国旗，而我现在要告诉那群数典忘祖的兔崽子，到底什么才是罗马尼亚祖国。真他妈的讽刺，罗马尼亚族的国家却需要一个乌克兰族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去爱。”他一把摘下悬挂在墙上的巨大的罗马尼亚国旗，走出了办公室。
“困难是人性的试金石。”巴拉什不动声色地说，仍旧在校对词典。
冷静下来的安德烈觉得面子上有点挂不住，索性尾随维尔比茨基一起上了楼顶。
“结束了。”比亚法尔维终于占卜出了一个他认为合适的结果，开始收拾桌上的道具。
维尔比茨基把旗杆插在水泥缝里，抖开了那面旗帜。
一面三色旗在布加勒斯特的暮色里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哼，科契奇，娼妓，癞皮狗！”维尔比茨基抄起胳膊，用浑厚的声音对人群叫骂，其中还包括了几个乌克兰语独有的骂人词。
一个莫洛托夫鸡尾酒瓶扔进院里，引燃了附近的垃圾桶。
“蠢货们，没打中！”维尔比茨基站在原地咧着嘴，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