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啊如我

我梦见一片洒满玫瑰花瓣的大海，我看见我赤身裸体地躺在海面上漂浮着，那种俯瞰一切的视角让我产生强烈的虚无感，可我从未那么清晰地端详过自己的面容，鼻翼的右边有一颗常人难以察觉的淡卡其色的痣，被海水淹没，若隐若现的耳垂上有一个疙瘩，那是我十七岁时打的耳洞，因为男友不喜欢女生戴耳钉的缘故，已经空置了五年了，耳洞渐渐被时间填满，积聚了太多幸福与怨恨，形成了一个被人忽略的疙瘩。
看，我的右脚脚踝，有一块为了掩饰疤痕而忍痛纹上去的猫脸。现在看起来那张脸真像是我的男友啊,冷淡，诡谲。
海面一刻不停地闪烁着光斑,我的后脑有些燥热，太阳就在我的脑后，我不自觉地想要翻身，学着漂浮在海面上的自己一样，面朝太阳，无所顾忌地打开自己，在某一瞬间，时间是不存在的，没有多余的杂念，我看见一条蓝色的鲸鱼，从我的眼前飞过，飞的速度，让我怀疑，它是在漂浮，地心引力失去了作用，风变成了波纹，上下两个我，形成强烈的对比。对比并不是对立，而是一种极其慵懒的统一。我没有了思想，世界失去了意义，最美好的与最邪恶的念头都散在光线里，不分彼此，没有先后。
我并不想要记住这一刻，或者说，我根本无力记住这一刻，没有了时间轴的大脑，没有了记住一切的依据，我是否真实存在，我不确定，我是否会即刻消散，我无法判断。我怀疑，所有一切的感受，都只存在于一个短到不能再短的念头里，如果非要用时间来计算，大概就是我出生的第一秒记忆，那一秒是一个临界点，确定而冷峻地划分了我与无我的界限。那一秒限制了我的自由。而自由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