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迷藏(5)

啊，树上的男爵。
树上的男爵？没被烧吗？
长西走过去看。
是那本被长西扔进河里的书，长满皱纹，黑色灰沾满了整个封面。当冬蔗吹开灰尘翻开第一页的时候，那些从前的记忆忽然像是饱满的种子开出花。
他们相视一笑，不过很快又都陷入了一种沉寂中。
那一年的夏天比往常所有夏天都来得热烈，群山之间森林变成淡黄色，甚至有时空气中会传来淡淡的木头燃烧的气味。热风从山上吹下来，鸟群扎堆在山脚的四方井上汲水。这时长西和冬蔗正打着伞，冬蔗在伞下拿着一把扇子扇风长西一手打伞一手提了一袋子书，迎着山坡上的热风逆流往上走。
到山洞时，热气蒸腾，他们看着整座山仿佛就要喷出火焰来了。
冬蔗喝了口水说道：
要不然我们把书换个地方？
长西想了想说：
换到哪里？我们可只有这一个秘密基地。
冬蔗指着整个山说：
你看，这山都要燃起来了。
长西翻了个白眼说：
你担心什么，山里有人看着，哪里会着火？就算着火了，我们的书都在洞里面，怕什么？
冬蔗犹豫了一会，总算点点头。
星夜闪烁，乌鸦飞在半空咕咕咕地叫，满地月光铺在山野，他们两个人的影子拖得老长，脚步落在松软的土上响在静谧的夜色中。一直走到马路上，路过的卡车引擎声总算淹没过沉寂。

长西拿着那本烂得不成样子的书，说：
明天我去看鸟，你到哪里去？
一起吧。
长西点点头。
他们那天知道山着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据说几个上山野炊的小孩子在灭完火之后没处理火堆，结果那堆余烬中几点火星飘进山里，起先是野草起了火，然后大片的森林跟着燃起来，最后蔓延到整座山脉。在山下消防队的人看着火焰齐天的山无从下手，为了防止其他山跟着着，他们大部分人都围着那山隔离出了个防火带。而那山本身他们也无能为力。长西和冬蔗赶到的时候，便看见山下成片的人围观，都在啧啧叹气却没人能坐些什么，就连那些穿着消防服的消防队也在山下观火。他们俩顿时无比绝望。
那燃起来的山一点点烧光了他们的心血，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鬼。等到火焰燃尽已经是第三天。他们再次来的时候，眼前只剩一座黑色山。他们找到通往山洞的路，到处都是黑色焦土，等到洞门口时，那块木牌已经消失。洞里积灰，他们看了眼那一路黑色的灰烬延伸进洞里便知道洞里的书没能幸免。
长西和冬蔗对望一眼后，各自走远，不再打算进去看。
你那时候之后再没回去看过？
冬蔗看着坐在树上等鸟的长西问道。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