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水桥（上）(2)

事实上，此处是这一方地下大陆的边缘。明明位于地下，却广阔无垠，高处的岩层与天空一样高远。当然，一切都埋于永夜中，这里不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就如脚下那条大河，宏伟磅礴，却杀气腾腾……因为这是旧地狱，暗地里弱肉强食的地方。桥姬对抛尸早就司空见惯，毕竟火焰猫不收人类以外的尸体。
时间随微风飘向远方。发呆对她来说算消遣的方式，所以当眼角飘过一只活泼的怨灵时，那对绿瞳便紧盯着。怨灵并没有直接表达感情的方式，最多以可怜的速度飘舞下，至于肢体表情有没有用就全看对方了。
正巧帕露西放空心思，无感情的注视着它的一举一动。怨灵蜷缩着一动不动，哪怕面对杂鱼妖怪它也会慌张，更何况眼前才随手挥出一串弹幕的存在。眼见注视无果，眼瞳便转向河水，连带着身形都有些放松。
不料才失去机会的它主动撞到视野中央，这次在那里激动的转来转去，自然位于桥姬下侧，位置上显出谦恭。桥姬内心的不耐烦使眉毛固执的紧皱，空气凝结成冰层，将二者隔开。她扭过头置之不理。
城区灯火接续熄灭，漆黑的高楼间隙在深处钻出一线灯光。地面上想必刚刚破晓吧。她下意识关掉周边稀少妖力灯，幽幽发光的绿眼已注意到附近空无一人。妖怪本就不需要灯，灰暗、昏暗、黑暗才是其喜爱的。

她投出一丝眼角余光，晶莹的绿宝石微微散出些瘆人的厌弃。仅见得灵体毫无自知之明，还在做些无用功。“我不会答应的”声音刻板坚硬，刺进它存在的最深处，引发一阵紊乱。但…求教的气势有增无减，各执己见的僵持状态拉开帷幕。
她叹了口气，并不喜欢麻烦事，毫无征兆的底喝“我说过了”。灵魂不及移动，重重撞在话音与弹幕上，摇晃几下，失去动力而下坠，飘在河上。靠在另一边栏杆后，绿眼的妖怪缓缓投出一团亮光，融入试图挣扎的它，被引燃的妖力剧烈燃烧。灵火最终堪堪染上数小片幽冷的绿色，分布如戈壁上植物般疏少。“居然这么顽固，真是嫉妒”。其实只是多花些时间感染而已，语气只算淡淡嘲讽。
静静看它重新恢复行动，闭眼感受力量所受的增幅，与之前无数次如出一辙。“这样，马上就要嫉妒我然后走开了吧。”桥姬心语。它幽幽飘走，骤然返回。桥姬猛然睁眼，瞪大的眼睛毫不吝啬注意力，随手散出片威慑性弹幕。她从来没见过、链接断的如此彻底而没有变色的灵魂。
它只是缓缓向前，停在七尺远处。微妙的局势立刻被破坏，“明天再说吧”她向对方挥一下手，而后瘫在栏杆上。虽然靠栏杆支撑上半身很不舒服，帕露西早已习惯。眼见拜访对象依然不留情，灵魂重又消失在其尚未适应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