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深】凭他封存蔷薇棺（万骨）(4)

我让他慢慢说。
他酝酿了好久，最后扳着我的脸，磕磕巴巴地：“我死了之后，不要火葬，可以吗？”
我说：“周深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死啊活啊的，一健健康康大小伙子天天这么丧。”
他犹豫一会，撒开了我的脖子。
我跟他告别，祝他春节快乐。
他看上去懵懵地，什么也不说。
返校之后我第一个去找他。
人不见，蔷薇也不见了。
找了一圈，秃了的蔷薇被扔在了一座废弃花圃里，嶙峋的荆棘上托着周深。
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我伸手拍他肩膀想唤醒他，他没睁眼也没回应我。不过，有别的东西回应我了。
他肩膀旁边的一支荆棘上，“啪”地绽放了一朵蔷薇，火红的。
蔷薇接二连三地绽放。
这株离开了土壤和水源，不生一叶的枯干荆棘上，刹那之间长满了蔷薇。
火红的花将周深的脸映照得有了一丝好颜色。但是他就是不醒。
我小心伸手，探他的鼻息。
没有。
他死了。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替他悲伤，手指甚至还没缩回来，他的左眼开始有了一丝异样。

一朵鲜艳颜色的蔷薇，冲破血肉，灿然绽放。
随后他的整张脸都被蔷薇覆盖，花瓣铺展生长，扩展很快。
他全身都布满了蔷薇。
鲜艳的颜色慢慢干枯，像真的蔷薇一样凋零，被风吹走。我伸手想接，接不住。
蔷薇依旧在凋零。
蔷薇凋零殆尽的地方，属于人的皮肤肌肉骨骼全部消失。随着花瓣的枯萎凋谢，周深这个人也渐渐不复存在。
我徒劳地挽留。
周深完全消失的时候，枯枝着火了，连带着其上附着的娇艳花朵陷入火海。
透过灵动跳跃的火苗，我看见花瓣一层一层卷曲，变黑，化为灰烬。
他死了。
现在我想过来，他的确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