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科幻悬疑惊悚】涅墨西斯的人偶 序章：稻草人(2)

白杨村，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位于坦波夫省北部，据上了年纪的人们说，这里真的有过一片茂密的树林。但是在安德烈儿时的记忆中，那片树林早就被人们遗忘了。村庄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地里长着黑麦、燕麦和黍米。可是村子附近却布满了沟沟壑壑，地面被切割得零零碎碎。天长日久，那些沟壑越来越大，村子边缘的农舍，简直就像随时要从陡峭的高坡上掉下沟底去了。冬天一来，饥饿的狼群就在那些沟壑中出没。小安德烈在冬天的夜晚很害怕走出屋子：寒冷，没有生气，到处除了雪，还是雪，看不到头的雪，远处还传来狼嗥声。有时真的是狼的叫声，有时却是由于精神太过紧张造成的错觉。
然而春天一到，到处就都焕然一新了。草原上遍地野花，铺满了无边无际的绿草。那野花有红色的、蓝色的、金黄色的，看去像闪烁的火星。雏菊、铃铛花、矢车菊，你可以成抱地采回家去。
列车驶过坦波夫的田野，因为战争，很多农田都荒废了，除了汽笛的轰鸣，原野上一片死寂，当年热闹的欢笑声听不到了。
这时，列车上的士兵们唱起了《山楂树》，安德烈也跟着唱了起来。和他一样，他们也迫不及待想见到那个等待自己的人。
安德烈清楚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奇冷的冬天，她躲在他舅妈的身后，怯生生地东张西望，眼睛如翡翠般闪亮。她出生没多久父母就饿死了，投机资本家的眼里只有的利益，安德烈的舅妈收养了她。也是在那一年，在安德烈的记忆中，那年的一月份是严寒而暗淡的：当人们听到弗拉基米尔·伊里奇逝世的消息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暗淡无光了。对人们来说，他不仅仅是领袖和伟大的、杰出的人。不，他简直就是每一个人的好友和导师；安德烈村子里和安德烈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跟他有联系，全都是从那儿发动起来的。这种想法和感觉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过去，安德烈所在的村里只有两所小学，现在超过10所了，这是列宁给建立的。过去人民过着贫困挨饿的日子，现在人民站起来了，强大了，过着富足的日子，今非昔比了。电影院也盖起来了；教师、医生、农技师都跟农民交谈，解答他们各种各样的问题；阅览室和俱乐部里总是座无虚席。农村迅速地发展了，生活充满了光明和快乐。以前的文盲，现在学会识字了；已经识字的人则准备继续学习。这一切都是由哪里来的，是谁给了我们这个新的生活呢？对于这个问题，人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回答，只能用一个亲切而光辉的名字来回答：那就是列宁。但是，突然之间他离开我们了……这是意识中接受不了的事，这是令人想不通的事。
夕阳西下，列车在原野上呼啸而过，安德烈产生了一阵倦意，这几年来他没睡过一次安稳觉，东线的每一天都堪比地狱，索菲娅每周都给他寄信，那些可爱的言语支撑着他度过前线那些黑暗压抑的日子，他常常想，如果不是她的这些信件，他可能早就撑不住了，倒在一片不知名的瓦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