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羊】行走的生命 上(3)

“你受什么刺激了？”
“我呀，逃了二十多年了，也想金盆洗手过过安定的日子。”张昕不知道在想什么，郝婧怡沉默地盯着她充满憧憬的眼神，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心里却也明白：这双沾满别人心血的手，已经怎么也洗不干净了。
“洗得干净么？”
“洗不干净也得洗啊。”张昕明显僵了一下，打着哈哈回答她，又撇开话题，“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就好，平常咸菜馒头的，用不着吃得太好，反而不习惯。”郝婧怡语气淡淡的，毫不掩饰地透露着她此时低落的心情。
“小姐，请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语气生硬又冷酷。
“那可是一条人命啊！那是生我养我的妈妈！你们这些势利狗，怎么不能换位思考一下........”许杨玉琢感觉自己真的快崩溃了，精心扎起的头发已经散得像鸡窝，声音哽咽着，渐渐低下去，“你们这些人.......都没有良心吗.......”
“小姐，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我们也只是生存法则，我们也要吃饭的。”

不再搭理他们，许杨玉琢无助地蹲在角落抱住自己，声音嘶哑，“怎么好不容易凑来的钱，飞了.......”
看热闹的人群渐渐散去了，只留给许杨玉琢满地的自责，她蜷缩成一团，双眼通红，愣愣地看着地上暗黄的余晖。
太飘渺了，夕阳，残破却也抓不住。她不自觉攥住衣袖。
“嘀，嘀嘀嘀！”许杨玉琢被拽出自己的无助，“医生！医生！”
她的声音从来没这么刺耳过。
“哔——”
在冗长暗沉的夜幕中，许杨玉琢无措地漫步在人行道中间，久久低着头。偶尔被绊到也只是微微抬眼，将空阔漫长的街道收进眼底。她只是觉得，一切太突然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过去了。只记得妈妈奄奄一息时轻轻地对她说：“要开心。”
“......好。”那时许杨玉琢紧紧握着妈妈渐显无力的手，边大哭着边断断续续答应她。
妈妈肯定又要骂她不听话了。想着许杨玉琢瘪瘪嘴，红肿的眼睛又有些发热起来，分神间竟崴了脚，再反应过来时只能坐在路边心里暗暗骂自己倒霉，说自己把救命钱弄丢了活该崴脚。想着心里越发憋屈，许杨玉琢再也走不动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