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和叶叶的初遇(3)

林林总总的这些全都藏在表面的祥和之下，黑暗恶心到令人作呕。
我便是生在这黑暗之中。混迹于此的野孩子为了生存，哪个不是被磨得精明狡黠，睡觉都得睁着半只眼警觉周围，不然谁知道再睁开眼睛时自己在哪个犄角旮旯？
放置好啤酒，我拿着空托盘转身，几乎是在瞬间被那人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来人一头青灰色的卷发，眸光浅浅。青灰本是会使人看起来有几分桀骜不羁的颜色，放置在这人身上却毫无那种尖锐的锋芒感，反而更为他添上几分柔软。
原因无他，这人看起来实在太干净了，以至于身上所有突兀因素全被压制得妥妥帖帖。
当然，这里的干净不是说他的长相或是穿着，而是他身上的一种气质，像沉闷的雨天过去后拂面一缕清爽的风，夹杂着青草味的潮湿气息，透彻得仿佛可以将所有躁动的火苗吹熄。
我的视力很好，哪怕此刻隔着些距离也能将他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他长得很讨喜，属于那种伶俐可爱的类型。像这样的小孩一般都很会说些俏皮话来哄人开心，心里也会暗自打些小九九的，小聪明和满满的生机活力才该是这类人身上的光芒。

撇去这些，他看起来也有十四五岁了，哪怕正常八九岁的孩子身上都带着点烟火气，又怎会像他，干净得仿佛从未踏入尘世？
虽说外貌不能完全代表一个人的性格，但这的确是我初步判断善恶的依据，其次便是看言行举止。
我好歹这样看人看了两三年，倒也次次能猜人猜个六七分，尽管阅历算不上丰富吧，也勉强算个还行。我相信我对他的判断和事实虽有出入但也不会差太多，只是这股子干净气，是当真难解释。
不过若是有人刻意保护，打造个世外桃源让他几乎不接触外面的世界，养出那样的气质倒也不是不可能。可这样仅供观赏的金丝雀会被轻易放出，还是流落到这档子破落地？
想想就不可能吧。
更别提他的衣着看起来洁净还整整齐齐，怎么看都是自己闲逛，瞎转悠到这地方来的。
当然，只要不是挑事的，来者都是客。我快步上前打算将他迎入店中，却恰好见他偏头打量起这店铺。
他背着光站在门口，一偏头光影便勾勒出他脸庞的轮廓，将他一双眼眸映得剔透。我发觉他瞳色并不是纯黑，而是藏青，光一照便变得如玻璃般透明，像精致又脆弱的易碎品，眉眼微蹙，平白有点懵懂茫然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