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的惩罚》【18】(Errorink)(9)

他们全都无视了此刻真正握着枪的Reaper——他的呼吸陡然粗重了起来。
他不天真，但是军方的新丁很天真。他们看到手无寸铁的人群，就总是想起自己在恐布分子和政斧酷吏蹂躏下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人。他们听到Reaper的监视命令时，心底甚至是不以为然的，这才松懈软弱，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看到原本前程无量的年轻人因善良的疏忽而死在他们所保护的人手下，Reaper难以诉说他到底有多悲痛愤怒：又有两颗最后的火种，在这里毫无价值地熄灭了。
既然如此巨大的悲痛不能述诸于口，那就述诸于枪口吧。
暴力远比说词能言善道。
在似人似兽的悲鸣中，Reaper无师自通了那种所有人类都通用的语言：暴力。Error所装填的12号霰石是鹿弹的一种，足以撕碎鹿和野猪大小的动物，在近距离更是无敌，孱弱的血肉堆叠了十人那么厚，直接一次性报销。
碎肉烂骨之中，还未死去的人体哀转啼哭。饱受折磨的蛋白质几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无力回天。城市夫妇本不想跟着这群愚蠢的疯子富贵险中求，然而被裹挟的泥沙没有选择的权力，即使竭尽全力躲在外围，妻子和女儿还是被疯狂中别无选择的霰弹击中，即使那个事先得到过Error警告的男人全力护住妻女，但造化弄人的是，弹片正好绕过了他，一块擦破了女儿的颈动脉，一块致命地刺入妻子的腹部。

作为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幸存者，那个老人全力搂住他此生最爱也是最后的两个亲人，听着她们痛苦的声音和出血的挽歌，也发出了似人似兽的凄号。
屠杀结束后，Reaper扔掉霰弹枪，疲惫地跪坐在满是锋利金属碎片和血迹的地面上，低头弓身独自啜泣。
军人不可把枪口对准平民。
医疗人员不可端起枪口。
两样，他都破戒了。Reaper需要一些时间，来缓和这个现实。
Error点点头，似是无言地赞同Reaper的行为。他稍微等待了一会儿，死人都彻底咽气后，哭声渐小，又是一声枪响。Reaper一惊，看到远处的老人头颅上多出一个血孔，趴进了尸堆中；身后的Error擦了擦手枪，把它塞回枪套。
Reaper的手腕依然哆嗦，但他在稀薄的回忆中认出了那家人：
“为什么……他讨好过你，而且从未忤逆过你，根本没有参与叛乱。”
“那又怎样？”Error无所谓，“一块没来得及送出手的烤肉，连一饭之恩都算不上，值一条命？再说，他的家人也不是我杀的。”
Reaper再次颤抖了一下。
如今的Error发现自己有着鞭策他人良心的病态爱好，尤其是鞭挞军方人士的心。或许这是从DS！Color给他带来的打击开始的，他这次做得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