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天(2)

一辆灰色的福特探险者停到了院子外面。车门上的血和抓痕都很新鲜，像刚从哪个被攻陷的避难所里逃出来。大概是西伯利亚基地——我曾听说那里很安全。
车上下来一个女人。鲜活着，蓬头垢面却充满生命力。
她从窗口看到我，便焦急地挥手。我紧盯着她，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见我不理会，她开始朝这边喊些什么——用的大概是英语。她一会儿拍栅栏，一会儿拍自己的车。但我他*的不懂英语。如今也没兴趣再学。
我只是看着她。我只是等待着。
我想她或许会离开。但两百天来了三十个人，没有任何人选择离开。
女人果然不死心，翻过栅栏想要进来。
一落地就摔进了我设的陷阱里。
陷阱挖的很深，又有倒刺，跌下去就别想爬上来。
女人尖叫。
我堵上耳朵。白天不必担心引来丧尸，但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像是根钢钉，总朝我脑子里钻。于是我打开磁带机，燃起一支烟放到嘴里，吸进去，又狠狠地吐出来。
伴着女人的叫声，磁带机唱着一首破旧的歌。
等到几个小时后，我关上音乐，世界终于归于寂静。我不顾脑子里嗡嗡的余音，跌跌撞撞地走下楼。时间对我来说格外漫长。我已感到恶心。我得快点结束这一切。

走到陷阱旁，我将女人的尸体勾上来，心里只当那是几磅肉。
切片，煎熟。我把一部分盛到盘子里，给地下室的妻子送过去。
妻子红着眼睛，对我嘶吼。铁链把她的手腕勒破，血凝结在上面。她头发乱蓬蓬的，肢体变形，可仍是那张亲切的脸。
今天是我妻子变成丧尸的第两百天。
我把肉丢过去，她趴下撕咬。看着她的样子，我突然要哭出来。于是只好转身离开。
一切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祈求道。一切一定要好起来。
沤烂的餐桌上摆着剩下的肉，我咬了一口就全吐出来。
闻着它们的味道，我脑海里总是女人挥手的样子……活生生的样子。我犯了错。我不该看她。可她让我想起了曾经的妻子。
我再也吃不下了，只好去院子外看她留下的车。我希望剩些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在里面。最好有些烟草和高度酒，其次才是药品和食物。实际上，我已经很少感觉到疼痛和饥饿。
但并没有烟酒，也没有药和食物。车里只有个小女孩。盯着我，不哭也不笑。
她的眼神空荡荡的。
我打开车门，她立刻跑了出去。
她很敏捷，我只顾惊讶，竟未能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