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消(3)
它不是毫无征兆的,只是我的观察能力有限,无法在黑幕中辨别出尚在摇篮中成长的它。这条漫无两端的黑线不是毫无征兆的,因为它本身就是征兆。
我的音乐不会因为黑线的出现而停止,不会因为这个世界的抗拒而罢休,弦乐依然紧促,这首音乐的高潮部分可不会短暂,我应让听众酣畅淋漓,心满意足。否则,我就无法证明我的存在。
当它的两端延伸出我的视野后,黑线在我面前的中心位置率先开始膨胀,逐渐向上下两边的膨胀,它究竟是膨胀起来三维的球形?还是仅仅一个面对我的二维平面,我不知道,光凭视野也难以知道,它边缘的星光愈加扭曲,又像是在被挤压,光芒逐渐包裹着边缘,并顺着膨胀而进一步增厚,就像是嘴唇,而那黑线膨胀开的则是嘴巴,能吞掉一切的嘴巴。
但我更愿意称其为眼睛,在它完全睁开后,在它还未吞噬掉我前,我看到它膨胀开来的、漆黑无比的内部,竟倒映着我,也只有我,孤孤零零的行走在那片黑暗中,呈现给我的这副黑暗景象,似它在告诉我:现在活着的你是如此的孤苦伶仃,是如此的无处可去,不如与我相遇,与我共创这辉煌的湮灭,从此不再孤独。他在渐渐变大,他正向我走来,或说是我在向他走去,他加快脚步,我作品中的弦音开始颤动。
随后,猛烈的颤动已然不能代表眼睛里的他的急切与激动,这时,鼓声随之响起,响彻星穹,每一击都在催促着我的步伐,做好与他相碰的准备。
它挡在我前进的方向,睁着这漆黑无比深不可测的眼睛,注视着我。
还来得及吗?我与倒影的距离越来越近,我似乎能感受到他期许能触碰到我的心情,据说湮灭会毫无痛苦,据说堕落会只在那一瞬间,无法意识到的一瞬间,但,那乐曲行进到最后的休止音,是在说:我想赢。
赢,这是存在于博弈中的字,与其对应的字是输。
距离为零,我碰到了他,他也是有生命的吗?为何我感受不到他的情绪,感受不到象征他生命的振动,我感受到的却是一片虚无,又是孤独。距离依然为零,然而我们还在向彼此靠近,我却又没碰到他,因为相接触的那部分在无法意识到的一瞬间消失了,正如传说的那样,毫无痛苦。
我会就此完全湮灭掉吗?那我一直到挣扎到现在的苦心布局又有何意义,不就是为了避免被将死吗?
这是一场博弈,这就是星罗后的棋布,荧光不是我向往的音符,是我赖以生存的棋子。此刻的接触,此刻的湮灭,是我在弃子,是我为保主帅存活而迫不得已舍弃掉棋子,但这一次我还能够保证主帅的存活吗?我已经被迫舍去了太多太多,在舍弃掉那么多后还妄想着存活,还妄想着继续布棋。或许就这样湮灭掉也是不错的选择,但声乐不允许我这么做,声乐在说,象征我生命的振动在说:我想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