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翎断章》第八章 平康县(2)

但也有抱有其他心思的出海之人。其中最为人所知的便是几乎每数十年都会遇到一次的试图突破瀛洲外海边界的探索者事件。
诚然瀛洲三岛的广阔程度对于绝大部分人而言都是穷极一生也探索不尽的，只是每一代总会诞生出少数的渴望打破常规的能人，于是他们便会将视线移至瀛洲以外的世界，企图通过航海离开这片世外之地。奇怪的是，从来没有人成功过。瀛洲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笼罩，不管是哪个方向，船只远行到一定距离后就会遭遇雷劫袭击，海面也会变为深紫色，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根据记载，曾有灵台境的修行者出海探索，最终也折戟于浩大天雷之下。每当这时，代表了瀛洲神明的不朽殿堂就会派出使者前往外海，将探索者救回，以视神明仁心。
只是，书籍上清楚记录下了探索者事件首次发生时，代行者所留下的话语：“神明爱世人，却并非溺爱众生。外海界限受到干扰，天雷暴动、骤雨将至，神明不会出手拦截。人之过错，由人承担。望后世人引以为鉴。”此后的事情便正如使者所言，瀛洲三岛被持续了十天十夜的雷雨笼罩。那是无数人一生都没有机会遭遇的天灾，雷霆在大地上肆虐，狂风呼啸着夺走生命，洪水冲垮了无数人的家园。
每一代探索者都是当代的有识之士，一生里或者都曾为瀛洲带来过发展和进步，但他们的探索欲最终都却为家乡带来了灾祸。也因此他们最终都在指责、谩骂中郁郁而终，亦或是在灾难当中为了拯救生命而牺牲。

“最近这破天气哟，下起雨来就没个谱的，三天三夜不带停。”
“是啊，本来世道就不太平，老天爷也不开眼，这可真是……唉。”
屋檐下，躲雨的行人三三两两，趁着这受困于骤雨急风而得来的些许闲暇，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天来。他们的交谈声也打断了宁倩的思绪，让她从思考中回过神来。
“不过这两三年间的怪事着实是有点多呀。你看三年前那陆府的小公子，天天神神叨叨，说什么神明都是假的，我们要信……那什么学来着，哎呀老孙头我文化不好，记不清了。”身材瘦削的老孙头说话间不小心碰到了自己斜倚着墙的锄头，赶忙伸手去扶。乖乖，这可是养家糊口的家伙事儿，可得好好宝贝。
“科学，科学！我有回实在好奇，就去问了，陆小公子还教我怎么写这两个字了呢。”与老孙头年纪相仿的另一名行人颇为随意地蹲在地上，外形比老孙头还要瘦小，活像只猴儿，手里缺了口的瓷碗装着的也不知是雨还是酒。他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看样子是在写科学二字，“谁知道陆府小公子有一日就突然失踪了呢，我还想听他多给我叨叨那劳什子科学呢。”
“啊对对对，科学。哎，老李，你说这科学又是什么玩意儿。”老孙头连连点头，疑问道。
“这我怎么晓得咧。”老李没好气地抿了一口碗里的液体，又赶忙呸呸了两声，“这是什么雨水，混酒里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