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越，逃脱，第一步(3)

意识再次出现时，李行一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感到有什么在拉扯着他的记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向前，还是向后。当光亮再次出现时，他才意识到痛苦已经消失了。眼前的景物渐渐清晰时，李行一感到一颗深水炸弹在心中爆炸，掀起了一层层滔天巨浪。
眼前是宿舍的天台，他看到自己在一步步向前走去。尽管已经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一切，但那种绝望仍然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现，折磨着心中最后的理智。李行一感到自己停了下来，自己已经站到了天台边缘，随着身体的倾斜，如他所料，他碰到了一堵空气墙。他等待着，果然看到了那个标志——星语草。他第一时间没能理解这段记忆的出现，这个场景他并没有遗忘，即便在失去其他记忆以后，他也仍然记得希望的暖流注入干涸的内心的感觉。
下一幕让他知道了这段记忆的意义，却又把他扔进了疑虑的漩涡。他看见自己转过头，开始想楼下走去，他突然想起，这一刻以后的记忆，也被自己遗忘了。此时，他又听见了耳边的呼唤声，但其中又间歇性地混入了另一个词，它很模糊，只能听得出是同一个词。李行一努力分辨着这个词，却毫无收获。忽然，记忆中的自己停了下来，在眼前逐渐出现了一个身影，他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在李行一看清他的一瞬间，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李行一，我来了。”李行一看到了吴勇的脸，他依然不记得吴勇的脸，但他能分辨出耳边的声音。理智告诉他，这是他自己的声音，但记忆告诉他，这个声音是吴勇的。

眼前又一次黑了下来，李行一依然没有感到疼痛。他等待了一会，忽然发现地面在破碎、消失，自己正在从一片黑暗向另一片黑暗中坠落。他听到了水声，在他的下方，是他刚刚被希望填满的内心，他在靠近希望，却越来越恐惧。仿佛不是由希望来救赎他，而是由他自己来救赎希望。
在他接触水面的一瞬，原本温暖的水流立刻变得冰冷，李行一感到自己被寒冷包裹着，不能移动分毫。随即冰冷的水面开始结冰，他感到眼前依稀可见的黑暗旋转起来，一次又一次冲击着他的思维，当他终于昏迷时，他再次感到了周身的一切，那是绝望，和冷漠。
李行一再次醒来时，李行一发现眼前又是黑暗。他看见一幅幅面孔在黑暗中浮现，一声声呼喊从耳边传来，他感到世界在晃动，眼前所有的面孔慢慢重叠，耳边的声音也清晰起来，终于，黑暗开始消退，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赵宋。
“你终于醒了，”李行一在赵宋的声音里听出了如释重负，“这次你用了两天。还好，没人追上来。”
李行一没有动，回忆后的脱力还没有散去，但他还是让赵宋帮自己坐了起来。“有什么收获？”赵宋问道，但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太累了，也可以等一下再说。”李行一审视着自己，回想着刚才内心的激荡，却没能在心中重构心灵的潮水。“就现在说吧。”李行一看到赵宋拿出了之前记录用的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