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归宿(2)

不断生长着的丝琯渐渐逼近了水面，划出一圈圈的波纹。美蕙平躺着退入潭水底部，一边计算着进攻方式，一边握住刀柄。刀身便顺着她的意思，变形到近三米长，如拳头宽窄；大丝琯此时便也一分为四，直径收缩到手臂粗细，像大地的锁链一般射向天空，像无坚不摧的钻头那样螺旋着冲向族长。感受到了从前、右、后三个方向瞬间来临的危险，族长似乎终于意识到了敌人的强大，他一跃而起的同时，几道土龙也从山体中探出了头，仿佛与丝琯各自都拥有着生命一般相互冲激、碰撞，绞杀在一起。第四支丝琯，在这短暂缠斗的喧嚣中悄然升入夜空，如无声无息的流星坠向族长的头顶。族长匆忙举刀相迎的同时，一块巨大的土方也随着他的动作升入空中。来不及形成整体的土方完全不是丝琯的对手，丝琯正中那碗口粗细的刀柄，发出金属相碰撞的深沉鸣响，将族长径直推向脚下的山沟。
美蕙早已等在背后，族长用以稳住身体、抵挡丝琯的狂风反助了美蕙一臂之力，她顺着那方向跳跃飞起，挺刀直刺族长的心脏。也许是族长瞥见了背后袭来的白光，不过几米远的地方，狂风瞬间改变了方向，从右侧席卷而来。美蕙的刀尖被推离了方向，族长也借势翻身闪避，丝琯被引向右侧，从族长的面前划过，美蕙的刀则划入了族长的左肋和左臂。若是平常的身体，这种程度的伤害应该已经足以致命，但对此时巨人般的族长来说，这最多也只是皮肉之苦。美蕙还没来得及思考确认自己造成的伤害，族长反身挥来的右肘便已经砸在了她的背上。再怎样防御也来不及挡住这仿佛半人高的巨石般的冲击，几乎失去意识的她被极速抛向空中的，从口中冒出的鲜血就那样肆虐在她的脸上，就连发饰都在瞬间被扯下，如果不是下意识地将刀靠在了胸前，只怕现在也已经落入了族长的手中。美蕙翻过身，操纵着空气使自己勉强趴在空中，俯瞰着战场。

族长也正因伤痛而弯腰支着刀，立在山沟中，并不抬头看她。所幸松弛的土龙不足以击碎致密的丝琯，四支丝琯都还在顽强地生长着。然而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作为源头的潭水即将消耗殆尽。美蕙一边破坏着族长刚刚造成的“堤坝”，一边将丝琯全部反转，重新使它们没入潭水之中。只听一声巨响，潭水终于冲破了堤坝，向着族长立足之处流去，那四支丝琯便如毒蛇在其中伺机待发。与此同时，美蕙也从空中全力坠下，将意念集中于刀身，拼出也许是最后的一击。族长意识到自己占据上风，又在疼痛与威胁的双重刺激下杀意正浓，索性挥刀向空中杀来，而一条条土龙，也从四面八方的山体中涌出，紧追美蕙而来。
族长的大刀从右下向左上横扫而来，美蕙则绷直了身体，以身为箭，立刀劈向族长的头顶。舍身的一击，美蕙并不打算抵挡。族长的巨刃贴着她的左肩从背后扫过，散落的发丝飘向空中，立刻被从斩断的左踝处喷出的血染上一片殷红。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美蕙才得以直逼族长两手之间，架在头顶的刀柄。预想中的碰撞并未发生，美蕙全心倾注的刀刃仿若蜿蜒的流水，倏忽分开，绕过那巨木般的刀柄后又复归一体，从族长的伸展的两臂之间直逼全无防御的头顶。即便如此，族长的巨大身体依然使这距离显得过分漫长。就在刀刃即将切入族长头颅的刹那，美蕙已经将目光投向了下方山沟中仅此一次的微小洪流，族长则已经作出了反应。族长后仰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折叠起手臂，借势向后退去。那厚重的刀柄便直拍美蕙的双肩与后颈，震落了她手中紧握的刀，将她死死地压在族长那坚如磐石的胸口，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