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的惩罚》【16】(Errorink)(10)

Error用脚来丈量地标，寻找着排水渠边一个个蘑菇般矮墩的界石，对照图中的地名和公里数；听觉也无法发挥用途，很难在嘈杂的暴雨中分辨真正想要听的部分，唯一幸运的是丧尸嗅觉在雨水冲刷下也基本失灵，只有接近活人三米才会兴奋地提速追扑，让Error不至于马失前蹄。
Ink不懂地图，不了解地形，再加上他的嗅觉也无法穿透水域，半截身体行动不便很容易被雨水积流冲走，在这种地狱般的情形下失去了作用，不能给Error帮忙。
即使晚上因为太黑暗而无法前进的时段，Error也不能放心休息。他听着雨声，断断续续的梦魇总在演示身后的枪声或滔天的水势，仿佛睡眠中睁开一只眼的猫头鹰。睁开的眼睛警惕着现实，闭着的眼睛在恐惧未来。
前进了两天，Error总算带着三个生物和一头丧尸平安到达了目的地，那处出现在大山中缝里的高地隧洞。
隧道又高又深，足以让装甲车这样的庞然大物开进开出。
他无视了那些幸存者，径直隆隆开入隧道，让他们惊恐避开，一路畅通无阻。Error提高速度快速穿过，直到看见对面的天光，把装甲车停在了地势更高的那端隧道口。

但为了在这里长期避难的安全起见，Error不想因为热机燃烧的废气窒息而死，同时关闭了汽油和柴油两台发动机。
车内几乎从不熄灭的半导体白光灯带瞬间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一支蜡烛擦亮了这个纯黑世界，昏黄的火光让壁面上各种栩栩如生的怪兽更加狰狞，仿佛原始的丛林中第一朵文明的火星。
熄灯的时候Ink正在仓库顶着颠簸与晃动画画。他头也不回，甚至不去问Error为什么关灯、为什么停车，Ink只是立刻拿出围巾袋里小小的蜡烛，打火机里的清油早已见底，打了好几次才成功点燃，然后继续专注地绘他的画。
他的眼中自始至终只有一块帆布画布，以及他的牛皮颜料盒、铝制调色盘，还有红蓝黄黑四种颜色的原料。
Error追着蜡烛的火光过来，准备喝令他停止浪费车体空气的行为，却被他的专注打住了。
Error知道Ink收集了很多种颜料来填补他失去的过往，无论颜色、质地还是种类，但却很少见到他使用。对于Ink来说，再怎样花里胡哨的颜料，无论是从埃及法老王上敲下来的尸块研磨成的木乃伊棕，还是青金石溶解在碱性溶液中化作的带着点点金星的深蓝，都只不过是他往昔的荣誉，早已失落在那个戛然而止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