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浮沫啤酒

三
恍然过来时，墙上被我写了“今生有缘”四个字。这让我开始观察我自己的手。我在油画院学过画手。我知道手应该被视为一个方体，手指关节处是滑车结构，手指一节一节地生长出去，骨头上所有的肌腱最后都会连到手腕。我见过我室友的手腕肌腱，我亲眼看见肌腱随着她中指的曲直上下梭动，同时鲜血像啤酒泡沫似的一块一块掉在地上。然后变形，扩散，血泡拥挤着向下奔跑，一个一个崩解。
这时我低头，血流成河。我想站起来擦一擦，但心里马上一紧，嘴唇里有股空气想钻出来，令我动弹不得。电话响了，我动弹不得。我发现我没写什么字在墙上过，因为我没有马克笔。我曾经试过用钢笔，发现写不上去，我只能写在自己身上。钢笔跑哪儿去了？在血泊里，砸出一小块墨，这场景有点像我小时候看的儿童节目。
潘推门来看我了。我一见他便如释重负，很快地说道，我想要马克笔，给我一支马克笔吧。他说他会记得买的，然后问我，怎么没有接他的电话？我说我不想接，帮我捡一下钢笔吧。他走到我右侧，托起我的胳膊，他说钢笔就在我手上。然后他就看见地上的啤酒泡沫，我很期待他说什么，所以我在看他。但他居然说，他会收拾的。然后就收拾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