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 第七章 忘羡 双洁(4)

那双漆黑透亮的眸子，直到最后还在看着他。
天会黑去，雨会停去，风会止去。声响在静默，天晴又暗沉，蓝湛不知道在那儿坐了多久，坐到洪炉中的火渐渐熄灭，炉身开始出现裂纹，最后轰然倾斜成一地断垣残片。
留不住的一切，都在花火中化成了灰烬，等到姑苏门生陆续赶来时，只看见蓝湛跪在地上，疯了一般的去抓那些被风吹起的碎末残灰。
“含光君，含光君。”
一个跟了蓝湛很久的亲眷弟子想去扶他，可却被蓝湛一把推开，他想帮他去拣那些灰烬，可一触碰，皮肤手指就是一阵钻心的灼烧感。
“好烫！”
弟子使劲甩了甩手，这些粉末似的东西出奇的烫，大片灰褐色中有一小块颜色极浅，蓝湛拼命的抓着那些泛白的粉末，丝毫顾不上双手已经被烧的开裂流血，他知道，那是魏婴，那是他的魏婴。

等蓝湛拢起那一小堆骨灰慢慢起身，弟子扶他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点儿，顿时被烫的跳脚，这捧白色的灰烬比其他所有的热上十倍，他不知道蓝湛是怎么把这些放在手心里的，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捧着，把那一小捧骨灰看的比自己的命还宝贵。
一阵阵风袭来，吓得蓝湛急忙将手缩在怀里，拼了命的护着，可无论他再怎么用力，依然改变不了灰烬从他手中流逝，消失在眼前。
“不要，别走，别丢下我！”
魏婴留给他的最后念想也散了，风越刮越大，漫天深灰色的灰烬飘扬，无数亡魂嘶哑着，他们此刻和蓝湛一样，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都找不到那条，

回家的路。